東面是靈州通往天德軍的大道,這會正在修繕。
不修不行了,路況確實有點差。
特別是這會雨雪化開,路上車轍交叉重疊,滿是大大小小的坑窪。
靈州及懷遠縣不得不徵發大量百姓修路,平整路面的同時,也將大量燃燒完的石炭渣鋪上去,改善路面狀況。
但問題在於炭渣有些不夠,只能對道路問題起到緩解,談不上完全解決。
李四對修路是非常贊成的,因為這關係到他的生意。
但怎麼說呢,各地百姓對此不甚積極,彷彿道路好壞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一樣。
靠幕府撥錢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啊!
但靠地方鄉紳則更難。
蓋因朔方鎮除了少數邊疆豪族外,幾乎沒有鄉紳,大部分人要麼是編戶齊民的党項、回鶻、吐蕃,要麼是移民過來的漢人,宗族的萌芽都還沒有呢。
少數老的縣鄉倒是有一些大姓,但他們的力量與內地的豪強大族比起來甚為可笑。
這種情況固然帶來了統治的穩固,但在需要分攤地方建設成本的時候,就感受到壞處了。
只能慢慢來了,炭渣鋪路,弄好一段是一段。
陸路驛道,其重要性不比黃河水運小。更別提黃河每年還有封凍期呢,這時節才剛剛開始化凍,之前可不就只能靠驛道了麼?
吃完乳渣後,李四回到了前院,又去馬廄看了看。
西域胡商的駝馬全寄養在這裡。
貨物以絹帛為主,聽聞是在靈州買的,那裡已經成了南方絹帛的集散中心。
江陵府仙文綾、鏡花綾、絲葛,魏州白綿綢、瑞綾、獨窠綾,揚州“蕃客錦袍”、錦被、半臂錦,撫州葛布,洋州紫貯布、龜子綾,益州單絲羅、紫高布衫段,巴南連頭獠布等。
太多了,大唐各方鎮的絲織品都有,博覽會看來確實不是白辦的。
各地戰火紛飛,胡商也不敢走遠,能在靈州買到,自然一切安好。反正這玩意運回去利潤奇高,進價貴一點也沒那麼在意。
李四是真心希望博覽會能繼續辦下去的,最好月月開,天天開。
來往商旅的增多,不但幕府可以課稅,對他們驛站來說,生意也能更加紅火。
打仗?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如果真要打,去別的方鎮打好了,不要影響到朔方,不要影響到他的生意。
靈武郡王勵精圖治十年,才搞出來如今這麼一副局面,誰敢破壞,那真是人人喊打了。
門外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一名驛卒衝出門去,交涉幾句後,領了一名背插認旗的信使進來。
李四不敢怠慢,親自上前迎接。
雖然一直在做生意,但他可沒忘了自己的另一身份:千金驛驛將。
“這位兄弟從北邊過來的啊……”他吩咐驛卒將馬牽進去,隨手端了一碗**過來,遞給信使。
信使口風很緊,什麼都沒說,只微微點了點頭。
“準備一些食水,再牽一匹快馬來,某有急事。”信使吩咐道。
李四連連點頭,同時心中暗哂。
誰不知道啊?定是招撫沙磧的河西党項有眉目了。之前北上的信使就在這裡休息過,當時一大群人呢,老子早就知道了。
不過能招撫也是好事啊!
沙磧那幫拓跋餘孽,一個個窮橫窮橫的,三年內竟然已經兩次入寇了。
雖然都被山南巡檢使哥舒氏、鸊鵜泉巡檢使莊浪氏以及留守靈州的衙軍擊退,但老是在一旁窺伺,抽冷子給你來一下,時間長了,總也不是辦法啊。
能撫則撫,實在不能撫——那就只有出兵征討了。
信使坐在馬紮上,狼吞虎嚥地吃了一碗酸漿之後,又拿了點蒸餅、乳酪,隨後在支出賬目上畫押。
畫完押後,他換了一匹驛馬,翻身騎上,再度朝南方疾馳而去。
“可別再打了!一月下來,也能掙個一千多錢呢。這飯碗,老子還想繼續端著呢。”李四小聲嘟囔了幾句,又到了後院當起了屠人兼庖人,忙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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