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親自趕到了河北。
李罕之還是很有辦法的,他率軍抵達河北後,昭義軍衙將馬溉與其戰,李罕之大破之,生俘馬溉。
馬溉被俘後,立刻當了帶路黨,進言曰:“欲圖邢州,當先取磁州。”
李罕之聽從了意見,率軍至磁州,孟方立引軍來戰,又大敗,“單騎還邢州”,磁州被李罕之攻取。
這時候我們不得不佩服唐末武夫的勇氣,太特麼喜歡野戰了。
去年奚忠信率三萬大軍攻遼州,大敗,被俘。今年李罕之攻河北,馬溉數萬大軍野戰失敗,孟方立再來,野戰又敗。
為何一次又一次野戰送人頭?令人費解。
李罕之攻破磁州後,李存孝也趁勢攻佔洺州,昭義河北三州,就只剩一個邢州了。李克用聞訊,立刻以其弟克修鎮澤州,帶著安金俊等將趕到了河北前線,親自指揮圍攻邢州的戰役。
與昭義軍的戰鬥持續多少年了?李克用不想回憶,反正時間不短了。天下各個藩鎮都不好打,尤其是河南、河北的藩鎮,關係盤根錯節,不喜歡外地人來統治他們,為此屢屢舉兵相抗。
長期的拉鋸戰爭中,昭義河北三州其實已經死了不少人了,但奚忠信攻遼州,還能帶三萬人馬。此番馬溉統率的大軍,又是三四萬。孟方立也帶了兩三萬人。
打敗了這麼多軍隊,此時守邢州的,估計還有至少兩萬。
哪來那麼多人?邢、洺、磁三州百姓支援啊,還有在河北其他藩鎮招募的新兵,拼了命也要抵抗外地人的入侵,尤其是最近數十年素有仇怨的河東軍。
百餘年的藩鎮割據,地方主義深入人心,武夫關係盤根錯節,親黨膠固。不把這幫人打痛、打跪了,是沒法真正統治下去的。
“大帥,有訊息傳來,孟方立因連番失敗,羞愧不已,仰藥自盡了。”邢州城外的大營內,安金俊興沖沖地走了進來,大聲嚷嚷道。
李克用正與其弟克恭議事,見安金俊大咧咧地闖了進來,心裡不喜,斥道:“不通傳一聲就擅闖大帳,眼裡可還有軍法?拉出去,鞭笞二十。”
親兵得令,立刻將安金俊按住。
安金俊下意識想掙扎,臨了,卻嘆了一口氣,順從地被押了出去。
“兄長,訊息應沒有錯,邵樹德破涼州後,揮師急進,於刪丹大敗李仁美,回鶻餘眾遂降,府庫珍寶、財貨數不勝數,盡入其彀中矣。”李克恭看了一眼安金俊,沒說什麼,繼續彙報他打探得來的訊息。
“平甘、涼二州後,邵樹德猶不滿足,又引回鶻、嗢末之眾,勾連歸義軍,南入河湟。與青唐吐蕃大戰,得勝。吐蕃畏懼,紛紛來降,又收鄯、廓二州。”
“兄長,邵樹德近年來打仗,衙軍頂多出動兩三萬,然隨徵蕃兵幾有三四萬人。在蕃部之中有如此號召力,委實匪夷所思,還請引以為重。”
李克用聞言沉吟不語。
捫心自問,他應是無法從草原上弄來那麼多人的。
北邊五部,吐谷渾、韃靼、室韋、回鶻、奚人,並沒有那麼聽話。想要財貨時,還會聽從,合兵南下,為河東軍助戰。但若不想來,李克用也無法,畢竟中間還隔著大同軍、幽州這兩個藩鎮。
此番攻邢州,所帶來的蕃部人馬,主要以沙陀、昭武九姓為主,另有少量韃靼。
吐谷渾基本聽赫連鐸的,奚人搖擺不定,且面臨著日漸強大的契丹的壓力,室韋同理,也時不時被契丹抄掠,已經不太理會李克用的召喚了。
也就韃靼、回鶻可用!
再數一數邵樹德能用的蕃部。
此人對羌種的統治幾乎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橫山党項、平夏党項、山後党項、河壖党項、河西党項,幾乎盡皆順服,陰山蕃部中的契苾、渾氏、突厥等胡人也降順於他,如今又收服了吐蕃這個羌種大戶,“大發”之下,能拉出來多少兵?
該稱呼他為羌人之主麼?
李克用穩穩地坐在那裡,但胸中各種複雜情緒翻湧不已。
這幾年,是真的很不順。這些老牌藩鎮,也是真的不好打!
曾幾何時,那種馬鞭所指,敵軍無不潰敗的場面越來越難以見到了。
昭義河北三州,被打得這麼慘了,可就是不降。
孟方立死的訊息他能不知道嗎?還用安金俊來報喜?
安金俊並不知道,邢州人已擁立孟方立之弟、洺州刺史孟遷為昭義兵馬留後,繼續堅守邢州,對抗河東大軍。
安金俊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