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敗,一萬六千多副鐵甲入了亂軍之手,如今轉了一道,大部分又落入了邵樹德之手。
三四萬亂軍,邵樹德揀選了五千精壯,殺五千餘人,俘一萬二千人,朝廷派人去西邊,只收降了四五千人,勉強將神策軍擴充到兩萬餘。
堂堂天子,得到的好處就這麼點,不如藩臣遠甚,想想就讓人喪氣。
再者,還損失了河東郡夫人裴貞一!
這位美人,天子還是很喜愛的。出身高貴,擔任女官多年,非常幹練。而且有風情,會服侍人,竟然香消玉殞了,痛哉!
聖人已經下詔,追封裴貞一為賢妃、韓國夫人,聊表思念。
“陛下,而今之計,還是儘快讓夏師歸鎮為好。數萬大軍,人吃馬嚼,耗費甚多。以臣觀之,樹德定想賴到元日再走,從京中領了冬至、元日賞賜後,再行返鎮。”杜讓能一眼就看穿了邵樹德讓朝廷幫他養軍的奸邪計謀。
這些日子,朔方諸軍輪番出城操練。光化、安遠門外殺聲震天,幾乎快成了京城的一道景了。
而這些大軍的開支,這會全由朝廷負擔。戶部與他們那個叫朱亮的糧料使接洽,每日裡的消耗觸目驚心,這朔方軍出操也太勤了點吧?三日一操,不累麼?神策軍才十日一操,有時候半月一操。
訓練大軍的同時,還在京中大宴賓客,收攬人心。
不但商徒賈客們不斷登門,還有不少沒考中進士的落魄學子上門投效。
甚至於,一些雖然考中,但好幾年都沒得官的進士也上門行卷,用詩賦的方式委婉地表達自己的志向。
位於興道坊的那座府邸,簡直成了失意文人的大本營!
再讓他在京城賴下去,還得了!
“那便遣人去催一催吧。”聖人也無奈,雖然知道邵樹德早晚要走,但到底什麼時候走啊?在長安沽名釣譽,意欲何為?
唔,邵樹德此時確實是在沽名釣譽。
古色古香的書房內,堆滿了文人士子們投來的卷子。
有人以千里馬自居,盼伯樂來找;有人以美玉為喻,望人來發現;還有人把自己比作得不到夫君寵愛的妻子……
這些邵大帥能看懂,但有些辭藻華麗,隱喻典故較多的,他就要拿來考較別人了。
裴貞一被他請了過來,半強迫地摟在懷裡,一份份解釋那些詩文。
在得知聖人追封她為賢妃、韓國夫人後,裴氏整整哭了一天。這幾天心情已經有些轉變過來了,畢竟聖人都“追封”了,那以前的裴貞一定然就死了,以後還能怎麼辦?
邵大帥還沒正式享用這份禮物,時間還不夠,他有耐心等。
別的女人就罷了,可能隨意玩玩就沒興趣了。但皇帝的女官兼妃子,邵大帥肯定是要讓她懷孕的,先給自己生幾個孩兒再說。
國朝皇帝的女人,尤其是懿宗開始,是真的有點悲催啊。
韋保衡之妻,是懿宗最寵愛的女兒同昌公主。同昌公主之母,便是懿宗的淑妃郭氏。
巢入長安,僖宗倉皇出奔,不但自己的妃子多被巢眾掠走,懿宗的這位淑妃郭氏,也“流落閭里,不知所終”。
邵大帥得聞時,暗歎:不知道便宜了哪個賊子!
“這些進士,都已得官,為何連朝官也不想做了?”邵樹德抽出手,拿起案几上的幾份文稿,問道。
裴氏鬆了口氣,調勻了下氣息後,道:“京城仕宦,有八俊的說法。首先要進士出身,或者制策登科,然後任校書、正字,再任畿尉,監察御史或殿中侍御史,拾遺或補闕,員外、郎中,中書舍人或給事中,最後升至中書侍郎或中書令。此八階,為直登宰相之捷徑,無需歷餘官。”
“吾知矣。這麼走的,未必當得了宰相,不這麼走,很難當宰相。”邵樹德嘆道:“怪不得,怪不得!考中後歷任的前一兩個官職,就已經決定了後半輩子的前途,可笑!”
“白樂天在貞元年間中進士後,釋褐為秘書省校書郎,第二年應制舉才識兼茂明於體用科,與元稹、獨孤鬱等人等同登第,授畿縣盩厔(zhōuzhì)尉,四年後任集賢院校理、翰林學士,一年後任左拾遺,可謂一路坦途。”裴氏儘可能舉了個邵樹德應該認識的人做例子,後面沒說,因為白居易自己沒操作好,被貶官了。
“考中進士本來已足喜,然若一輩子不得貴(五品以上稱貴),確實也沒奔頭。”邵樹德懂了,道:“都收下吧。朔方、隴右、河西、邠寧、涇原、渭北六鎮,還是有不少空缺的。若有才,吾不吝官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