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半年內城池不破,則能守一年。”
一般而言,守城越到後面,守軍的意志就越充足。蓋因他們已經殺傷了大量攻城軍士,擔心城破後被清算,反而不敢輕易投降,除非進攻方給出不屠城的保證,而且還得有信譽,不然對攻守雙方而言都是一場悲劇。
“可依我觀之,城內人心惶惶,半年絕無可能,守三個月都夠嗆。”石彥辭說道:“夏賊挖掘壕溝,做長久圍困的樣子,顯然不想死傷大量人命。半年之後,水勢漸漲,夏賊無需強攻,築壩攔水,掘堤灌城,怕是也守不了。”
用水攻,確實是一個好辦法,但如果守軍意志頑強。也是沒有效果的。歷史上晉陽被灌水攻了不止一次,城內水深過膝,屍體都漂在水面上,降了嗎?沒有!反倒圍城軍士因為晉陽那個天氣,而發生疫病,死傷慘重——
朱全忠的梁軍圍晉陽,因為連月大雨,軍中疫病叢生,減員嚴重,不得不退兵。
後周郭榮圍晉陽,因為連月大雨,將士大面積患病,死傷慘重,不得不退兵。
但如果守軍士氣低落,戰鬥意志也不夠頑強,那汴州確實不好守,因為這裡比較適合水淹。
守城梁軍士氣高嗎?瞎子都看得出來不高。
“石大夫已經交通夏人?”王檀突然問道。
饒是已經知道了王檀的態度,石彥辭還是嚇了一跳,失口否認道:“絕無此事。”
說完又有些後悔,幕僚讓他裝作在夏人那邊有關係的樣子,眼下卻來不及彌補了。
“那你來找我作甚?”王檀的手又摸向腰間,冷笑道。
“神捷軍負責鄭門、梁門、酸棗門、封丘門的防務吧?”石彥辭的臉色又有點白了,慌忙說道。
“你這人,混到現在才是個充街使,可曾想過為什麼?”王檀譏嘲道:“方才你該回答已暗中交通夏人,我可能還會投鼠忌器,不敢殺你。可現在你還有什麼價值?我若要投夏王,斬了你頭顱開城,還多賺一份功勞,豈不美哉?”
“王將軍豈能這般行事?”石彥辭一驚,下意識說道。
“為何不能這般行事?”王檀反問道。
“舍妹為梁王媵,妖嬈多姿,素得梁王寵愛。夏王見之,定愛憐過甚,你不能殺我。”石彥辭說道。
王檀傻了。
勉強笑了笑,道:“來人啊,給石大夫上茶。”
說罷,又道:“方才擔心石大夫乃朱友文派來試探我的,言語間有所得罪,還望海涵。”
石彥辭心道我信你個鬼,剛才他是真感覺到王檀要殺他了。
不過眼下不是糾結這個事情的時候,石彥辭理了理思緒,問道:“王將軍可願與我一起遣人出城,面見夏王?”
王檀沉默片刻,道:“使者可從鄭門走,其他門不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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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友文現在很忙,忙著殺人。
夏軍大舉進薄汴州,城內人心惶惶,流言蜚語屢禁不絕。
有人說守軍紛紛逃亡,夏軍要破城了。朱友文遣兵抓捕,殺數十人。
有人說城內有軍將欲獻城,博取富貴。朱友文再遣兵抓捕,殺數十人。
還有人說城內糧草不足,連一個月的消耗夠不夠。朱友文還遣兵抓捕,殺百餘人。
血淋淋的首級被懸於各處,以做警示。
城內的氣氛愈發沉默、詭異,朱友文下意識覺得有點不對,但又說不上問題出在哪裡。
“梁王被逼走了,沒法進城。”這是最新流傳的訊息,朱友文沒敢殺人,因為流傳得實在太廣了,就連軍士們也在多番揣測,竊竊私語。
外無援兵,守一座孤城,不是不可以。但你總得給出個期限吧?到底要守多久?
沒人敢回答,也沒法回答。
看這個樣子,不是鄆、兗、青、淮四鎮合兵擊敗夏賊,解圍汴州,就是夏賊將這裡死死圍住,直到城破都沒人能夠解圍。
而且,對汴州的文武將左乃至大頭兵們來說,鄆兵、兗兵過來解圍,並不一定是好事,很可能意味著更大的災難。
雙方之間的仇恨實在太大了。一旦汴州為他們所控制,大夥的財富保不住,女人會被這些外地來的充滿仇恨的武夫凌辱,甚至還有性命之憂。
那麼,還不如投降夏賊呢。至少,邵樹德能約束軍紀,他也只會凌辱朱家女子,不會傷害普通百姓。
朱友文心事重重地離開了軍府,在親兵的護衛下返回自家宅邸。
妻子王氏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