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君乃唐州幕僚,敢問佑國軍降折令公耶?降夏王耶?”
“折令公亦夏王屬部。”裴遠看著張濬的眼睛,說道。
“明白了。”張濬行禮致謝。
“做好打楊行密的準備。夏王先前有言,若丁會全師來降,可任蘄州刺史、團練使”裴遠又叮囑了一句。
張濬瞭然。蘄州是楊行密的地盤,這個刺史的位置還得自己去打,不但要打下蘄州,一路上還得攻下黃州。
這個結果比預計的要好,完全可以接受。對夏軍而言,這種安排也是非常合理的。
佑國軍畢竟是宣武衙軍的老底子,讓他們去打汴州,不是不可以,但總讓人有些擔心陣前倒戈什麼的,雖然可能性已經不是很大。
如今去打楊行密倒是剛剛正好。彼此又不認識,也沒任何交情可言,丁會急於表現,當然要賣點力氣了。
而郾城佑國軍投降之後,許州大戰就只剩下唯一一個殘餘了:屯兵渦口的楊師厚部萬餘人。但他只是個小角色,已然影響不到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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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珍已經率軍回返濟陰。
他先到校場督促了一番捧日、捧聖兩軍的訓練,及至午時,才返回了軍府。
應該說,朱珍還是很有練兵能力的。捧日、捧聖兩軍也不全是新兵,至少有三成是招募亡散得來的老兵。
朱珍也很善於撫兵,他能叫得上很多人的名字,能給他們解決實際困難,為人慷慨,經常賞賜軍士,因此很得軍心。
曹州行營所轄兵馬分親軍、衙軍、州縣兵三大體系。
朱珍以前其實只是個指揮官,並沒有直轄多少兵馬。朱全忠對他很不放心,派了鄧季筠、張存敬二人鉗制他。前者統領曹州行營步軍,即左右突將軍、左右衙內軍,後者統率騎兵,即左右德勝軍、親騎軍、捉生軍、踏白都等。
朱珍當然不會甘心當個有名無實的都指揮使了。事實上幾年來他一直在力求改變,首先是建英武都親軍,規模千人上下。這是一次試探,但也說得過去,堂堂方面大帥,連個直屬嫡系部隊都沒有,像話嗎?
朱全忠對此默許。他沒有能力管太多了,控制力下降必然會產生這種結果。
去年下半年邵樹德三路伐梁,朱全忠焦頭爛額,戰局空前不利。朱珍下令曹、滑、單三州富戶獻金,截留部分上繳汴州的錢糧,又對往來商旅徵收重稅,新建捧日、捧聖兩軍,共二十個指揮,計兩萬人。
同時派人至河北、淄青市馬,得千餘匹。自然而然地,英武都的規模再一次擴大了,目前已經步卒三千、騎卒一千。
不消多說,這是一種極其跋扈的軍閥行為。換其他時候,朱全忠是斷然無法容忍的,定然要嚴肅處理。但眼下嘛,他不但不能處理,相反還要極力拉攏。
這世道啊,就是如此現實。
曹州行營其實還有一些州縣兵,總規模不大,八千人左右,由徐州降將劉知俊統率,屯於濮州雷澤縣,是防備鄆鎮的一線部隊。
劉知俊這人,朱珍看不透他,籠絡起來總感覺不是很通暢。但他很確定,劉知俊絕對不是什麼忠心耿耿之輩,野心其實相當不小。
不過也無所謂了。劉知俊的那點兵,雖然經常征戰,比一般的州縣兵能打,但他也沒放在眼裡。而今的重點還是突將、衙內二軍,幾年來他也安插了不少自己人,再加上本就遍佈軍中的舊識、舊部,他有信心在關鍵時刻掌控住部隊,前提是去除一大阻礙。
“大帥,鄧將軍來了。”親將走了進來,稟報道。
“知道該怎麼辦嗎?”朱珍的目光有如實質,沉聲問道。
“明白。”親將毫不猶豫地說道。
“退下吧,莫要出差錯。”
“遵命。”
鄧季筠很快進了帳,一邊走,一邊道:“都將,我探得訊息,汴州城外的賊騎大為減少,還請速速點齊大軍,西進解圍——”
鄧季筠說一半就停下了,因為他發現朱珍在悠然自得地煮著茶,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坐下吧,稍安勿躁。”朱珍笑道。
“軍情緊急,早去一日,汴人便得一日安寢,都頭怎還坐得住?”鄧季筠坐了下來,嘴裡兀自喋喋不休。
“鄧將軍以為,梁地局勢如何?”朱珍繼續慢條斯理地新增著香料,貌似無意地問道。
“龐都將大軍遭到圍困,怕是不妙。”鄧季筠實話實說。
“可我聽聞龐師古大敗,生死不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