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遵殿下之命。”康延孝立刻起身回道。
他是河東出身,粟特人,以勇武知名,後來逃奔汴州,投靠朱全忠。從隊正做起,一路積功,恰逢朱全忠大力獎拔新人,壓制老人,因此升官極快。這次又投夏,嚴格說起來是第三個老闆了,也是個官場老油子。
“李將軍,以你對朱全忠的瞭解,他在聽聞匡衛軍慘敗後,會怎麼做?”邵樹德將目光轉向全忠的義子,溫和一笑,問道。
李彥威渾身一緊,立刻起身,差點帶翻了身後的馬紮。
野利克成手撫劍柄,看了他兩眼。
“回大王,全忠看似豪勇,實則能屈能伸,亦不會尋死覓活。”李彥威說道:“罪將以為他會逃。”
根據最新的軍報,朱全忠部前鋒已抵扶溝,主力離著也不遠了。一路上不斷有鄉勇逃散,如今尚有六萬餘人。糧草、器械足夠,但士氣低落,這種情況下是不可能打贏的。
李彥威提到的朱全忠的性格,邵樹德深以為然。
他和李克用是兩個極端。克用性情剛烈,感情用事,注重臉面,靠人格魅力和個人勇武團結大多數人,他如果戰敗,不可能投降,要麼跑,要麼自殺。
全忠能屈能伸,為了達成目的,任何手段都可以,不太在乎臉面。他也不會投降,因為邵樹德必欲殺之,不會留情。但朱全忠則未必會自殺,哪怕拋棄妻子,只要能活命,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他就會永不停歇地折騰下去,不會輕易放棄。
“雄威、飛勝二軍,全忠可能控制?”邵樹德又問道。
“能。”李彥威答道:“雄威軍、飛勝軍都是宣武主力,朱全忠將其交給氏叔琮統帶,並沒有多久。而今有他親自看著,沒到生死存亡之際,不至於有人作亂。不過殿下可以派兵攻取徐、宿二州,或可動搖其軍心。”
邵樹德點了點頭。
看看晚唐歷史就知道了,天下諸鎮,造反者多如牛毛,但李克用、朱全忠的部下卻很特殊。
李克用團結、籠絡、控制屬下的辦法不好學,這獨屬於他個人。歷史上他被朱全忠打成那樣,幾次兵圍太原,內部還是很團結。除了李罕之、劉仁恭這種外系投奔來的二五仔之外,河東、代北基本盤非常穩固。
朱全忠的優勢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軍隊,與大多數將帥繼承得來的軍隊不一樣。在他晚年不斷招降納叛,吸收了大量外系降兵降將和地盤,同時大力清理老將之前,內部甚至比李克用還穩固。
朱全忠沒有主角光環,他的部隊是白手起家得來的,自然忠誠。邵樹德也是白手起家拉起的部隊,與朱全忠是一路人。
不過也要吸取朱全忠的教訓。
朱全忠為了快速統一北方,不斷妥協,給兵給實權,只要你當附庸即可,埋下了太多禍根。
邵樹德以前對此嗤之以鼻,覺得朱全忠這樣做很不可思議。但當他自己走到這一步時,卻忍不住用了與朱全忠同樣的手段,因為真的好使啊,效果立竿見影。
但真的要吸取教訓。唐鄧隨、淮西、陳許、河中、山南西道、龍劍、山南東道、鄂嶽,不知不覺,自己已經許出去八個藩鎮了,這可都是實權節度使,上下自成一體,完全有能力造反那種。
當然,也只是擔心罷了。
歷史上朱全忠東征西討,形勢很好,東都、奉國、忠武、鄂嶽、魏博這些藩鎮被壓榨酷烈,也沒人敢造反。
換到自己這邊,借王瑤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反。二十萬軍隊壓過去,立成齏粉,根本不值得,除非你剝奪了他的節度使之位。
“徐州張廷範,可會降我?”邵樹德把目光轉向了蕭符,問道。
“回大王,空口白話怕是有些難,還是得遣兵至徐州才行。”蕭符答道:“無需多,兩萬人足矣。但大王須得小心楊行密,此人極可能派兵北上,搶佔徐宿。另者,張廷範也未必願意降大王,降楊行密的可能很大。”
“曹州朱珍,我觀他按兵不動,逡巡不進,似有割據自保之意。可否說其來降?”邵樹德又問道。
“朱珍據曹州多年,且經常至滑、單、宋等州就食,在那一片影響力不校”蕭符答道:“我觀其還有些僥倖之心,大王須幫他清醒清醒。”
邵樹德笑了,道:“蕭大夫洞徹人心,我不及也。”
朱瑾、朱威二人最近包圍了濮州,攻打甚急。梁漢顒不敢跑,蓋因一跑濮州多半就丟了,他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邵樹德想了想,這樣也好,順道一併解決了朱珍、朱瑾。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