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歡呼,哪怕只是借了丈夫的威風。就像曾經有五百戶室韋人跪在她面前磕頭一樣,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迷醉的了。
這次一定要成功!
乾寧四年七月十八,契丹八部夷離堇耶律罨古只、撻馬狘沙裡耶律億二人率兩萬餘騎南下,前往隔壁的突呂不部牧場,等待八部人馬彙集。
一場規模高達數萬人的南下幽州軍事投機,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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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見楊將軍、裴隨使。”奚王去諸沒有絲毫猶豫,帶著數千丁壯跪倒在地。
既然走出了這一步,他就再沒有任何退路可言。
契丹人要他的命,留在東邊的奚人部眾也不想看到他回去。聽聞契丹人已經在物色新奚王人選了,唉,都是糟心事。
“這就是你的兵?”楊悅看著那些片甲也無的蕃人,心想這也太差勁了,和西邊草原上的部族差不多了。甚至還不如,畢竟黑水城的高昌回鶻還有部分人著甲呢,六部奚,真的不行了。
“楊將軍,他們都是能征慣戰的勇士。”去諸起身笑道:“只要將軍率師驅逐契丹,六部奚願為將軍效死力,永不相叛。”
楊悅還沒說話,從河陽晝夜兼程趕來的裴冠卻咳嗽了下,道:“奉誠王不知夏王乎?”
去諸醒悟,立刻告罪。
楊悅臉色不是很好,坐在一旁懶得說話。裴冠帶著夏王的軍令而來,諸蕃漢將領紛紛接令,已經不打算攻契丹了。
契丹號稱“三十萬騎”,撐死了十五萬。這點兵,就打不得了?
他有心以“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為由向東北方的平地松林進發,無奈沒幾個人聽他的,如之奈何。
“奉誠王終日流連懷荒故城,成何體統?如何招誘諸部奚眾,壯大實力?三千餘帳,委實太少了一些。”裴冠說道。
“敢問隨使,夏王欲我部遷往何處?”
“先往濡源而去。御夷故城左近有一地名炭山,水草豐美,就立牙帳於彼處。放心,金刀軍就在那兒,定護得貴部周全。”
“自當從命。”去諸應道。
“另者,夏王一貫喜愛草原勇士。聽聞令郎掃剌勇武絕倫,不如攜卷前往洛陽,至夏王帳前聽令,如何?”裴冠又道。
去諸稍有遲疑,對上裴冠審視的目光後,立刻俯首應命。
這就是要人質了。總算是給面子的,沒讓長子一家過去,但如果有選擇,去諸更願意把二子掃剌留在身邊,派長子蘇支入質中原。
“這就對了嘛。”裴冠笑了,道:“奉誠王且放寬心,夏王仁德,定然會令貴部得以返歸平地松林。”
“無上可汗真是我等受契丹欺壓之人的大救星,看到可汗,便如看到了親人一般。”去諸恭維道。
其實他來到懷荒鎮之後,發現這個地方也不錯,不比平地松林差。甚至因為離中原更近,而顯得更有價值。但他現在沒得選擇了,人家說啥就是啥,能怎麼辦?
站在帳中的王合暗暗思索。
夏王特使裴冠來後,言語間透露了些許風聲,說懷荒、御夷、濡源三地不打算留給燕北諸部了,要“安排自己人”。
那麼問題來了,誰是自己人?
奚王去諸已經被排除了,藏才王氏算是自己人嗎?還是榆林宮、沃陽宮、洪源宮部屬才是夏王的自己人?
王合左思右想,覺得不是很樂觀。唉,王氏想換個草場,怎麼就那麼難呢?
裴冠不知道王合的胡思亂想,但他知道,出發前夏王已經下令,拓跋金率部眾東進,至燕北聽令。很明顯,拓跋氏多年來任勞任怨,已經獲得了夏王的信任,慢慢被當做自己人了。
另外還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從小被拓跋蒲帶大的拓跋彝昌很可能要發達了。他將帶著夏州拓跋氏的部分年輕子弟趕赴燕北,如果他姑姑的本事再大一點的話,這個小夥子的前程不可限量——要知道,拓跋蒲一直無子,幾乎將侄兒拓跋彝昌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看待了。
方才去諸說夏王是奚、室韋等部落的救星,裴冠就直想笑,明明是党項人的大救星。一個被吐蕃欺壓,投奔大唐後日子過得很艱難且內部四分五裂的族群,眼看著要擴張到燕北了,這不是救星是什麼?
党項貴人的利益,基本與夏王綁在一起了。橫山野利氏未來的繼承人將是夏王女婿,世子也將納野利、沒藏等大族嫡女為媵妾,這簡直就是與國同休的架勢。
六部奚?差遠了,來得也太晚了。
“好好整訓兵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