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隨波逐流,隨遇而安。”
馬嗣勳沒有回他,繼續自顧自說道:“剔除那些戰力不足的土團鄉夫,佑國軍有一萬五千人,長直軍有萬人,保勝軍萬人,河陽衙軍亦有兩千,兵少嗎?不少!我猜,夏賊兩路進兵,兵力並不會比我雄厚多少。”
事到如今,再傻也知道夏軍的意圖和部署了。
北方集團,應該還是高仁厚為帥,大軍南下,分東西兩路。西路一部監視住河陽南城,一部試圖穿越邙山進入伊洛河谷盆地;東路進入洛口,圍攻洛口倉、鞏縣,截斷洛水航運,同時派人到罌子谷設寨,以拒可能從旋門關而來的梁軍大隊。
制定這個計劃的最根本邏輯,就是伊洛河谷盆地太過狹小,供應不起大軍,且在他們派出的騎兵騷擾下,百姓很難安心耕作,時間拖長了的話,洛陽這幾萬人將不戰自潰。除非梁王花費巨大代價陸路轉運糧草,但山路崎嶇,道阻且長,一旦遭到正在汴州腹地鬧騰的夏軍騎馬步兵的襲擾,供給線將會變得十分脆弱。
這麼“膚淺”的陽謀,一定是出自邵賊,馬嗣勳有七成把握。
谷技
但正所謂大巧若拙,這種“膚淺”的方略還真不太好對付。因為他沒有運用欺騙、誘惑、離間、策反之類的需要敵人配合、需要敵人犯錯的手段,完全直指你的根本弱點。你應對正確也好,應對錯誤也罷,都無所謂,我就這麼打。
或許,邵賊還有更深一層謀略——嗯,這是馬嗣勳深思熟慮之後的“腦補”。
汴州、洛陽兩點之間,讓你救來救去,疲於奔命,最後被他悍然出手,殲滅大量能戰之師。
而這些能戰之師,在面對面決戰廝殺之時,未必會敗,甚至可能大敗夏賊。但如果一直被這麼來回撥動,露出點破綻,很可能在無法發揮自己真實實力的情況下就被殲滅,這似乎是邵賊一直在追求的事情。
他總是喜歡將自己部隊的狀態調理到最佳,然後讓敵人的狀態變得極差,然後再擊敗伱。
當然,這是符合軍事原則的。在雙方實力相若,且都維持上佳狀態的情況下決戰,那是蠢豬,是兵書中極力避免的,邵賊這麼做,也無可厚非。
“其實如今局勢並未完全敗壞。”馬嗣勳又道:“段巡官可知,長直軍已經離了偃師,全軍回撤?”
“可是因為後路不靖,故撤回掃清後路?”段凝問道。
“是,也不是。”馬嗣勳說道:“胡帥、寇將軍本應力往一處使,要麼救援鞏縣,並固守住,等待三月大河化凍,水師開來。要麼打穿前往河陽的通路,與霍將軍部呼應。但自去歲調走了十五都佑國軍,調了長直軍萬人過來後,洛陽真正聽胡帥指揮的部隊便不多了。寇將軍應是得知胡帥北上之後,洛陽空虛,又後路不靖,故火速回援。但其實,洛陽這個地方,佔不佔又如何呢?”
“城池狹小,只是一個屯兵之所,此其一。”
“糧草、器械均在倉城,此其二。”
“兵力寡弱,不值得大動干戈,此其三。”
“夏賊的目標,應該也不是洛陽,而是徐懷玉、朱友寧二部,洛陽不過是附屬品罷了。”
“寇將軍的目標,也不應是保住洛陽,更應該集結各部,嘗試著挽回局勢。”
“洛陽,就是個死地。夏賊來了,若北邊久攻不克,又被長直軍截斷歸路,則全軍覆沒。寇將軍來了,河陽、鞏縣被突破,再被抄截洛南三關的話,亦坐困死地。”
“咱們身處死地,應坐觀成敗。”
馬嗣勳一口氣說了很多,段凝聽後沉吟不語。
“君大才,某歎服。”良久之後,段凝起身行禮,道:“今只問一句,若寇彥卿至洛,我等如何應對?”
“城內不過兩千衙兵,心思未必全一樣。長直軍若來,我等若拒守, 可守得住?”馬嗣勳反問道。
“怕是守不住。”段凝道。
城內其實有三千兵,兩千佑國軍,還有千名這兩天徵來的土團兵。另外,倉城那邊還有千餘州兵土團,但他們就未必願意聽馬、段二人的了。
“既然守不住,不如一切照舊。”馬嗣勳道,說完他頓了頓,又道:“若夏賊進抵洛陽近郊,說明胡帥已敗,可暗中遣使聯絡,但萬不可遽然開城迎降。”
段凝有些遲疑,如此首鼠兩端,真的好嗎?
但讓現在就押寶誰能贏,確實風險又太大。便是胡帥北上沒能成功,乃至全軍覆沒,似乎也沒讓局勢完全崩壞。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一名家僕打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