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糧草至南陽。但山道曲折艱險,丹水此時亦行不得船,這種轉運,必不能支撐消耗。某以為,夏賊應是靠往年積存糧草、器械在征戰,其實很難支撐到夏糧收穫的。”
“再者,申州在最近幾年內三易其手,田間荒蕪,百姓亡散,很難籌集到足夠的糧草。光州亦不甚富裕,夏賊野無所掠,糧盡之後自然要退兵。”
“蔡州方向,折宗本部兩萬大軍的攻勢已被丁將軍挫敗。如今看來,這是策應申、光方向進兵的舉措,賊軍戰意不堅,並未想死戰,故很快被擊退。”
“大王,其實局勢並未危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敬翔最後總結道:“此間局面,丁將軍還能應付。若還不放心,可將駐徐、宿之兵抽調回來,增援蔡州一線。”
聽敬翔這麼一分析,朱全忠怒氣稍解。
其實他也打了大半輩子仗了,如何不清楚南線的實際情況?主要還是最近一連串的事情搞得他非常火大,借題發揮罷了。
“抽徐、宿之兵,楊行密會不會有想法?”朱全忠突然問道。
“某正要說此事。”敬翔嚴肅、懇切地說道:“今請大王舍楚州,結好楊行密。如今,已不能再為別的戰場分心了。”
李振驚異地看了一眼敬翔。
這傢伙是失心瘋了?還是真的忠貞不二?連這種建議都敢提,不怕日後被清算?
“然使者在揚州一無所獲。”
“大王,楊行密此人也是有些本事的。邵樹德氣勢洶洶,幾年來聲勢一天比一天大,楊行密但凡還有一絲眼光,都知道結好汴州的重要性。”敬翔說道:“河北三鎮以河東為屏,淮南、兩浙、江西以宣武為屏,邵賊如此勢大,楊行密豈能不懼?他此時尚有擴張方向,數次與杜洪交兵,與大王並無直接的衝突。某自請出使揚州,定說服行密,使其不為邊患。”
“杜洪會不會投邵賊?”朱全忠突然問道。
“有很大可能會投。”敬翔毫不猶豫地說道:“這等牆頭草,向來是誰強便依附誰,以自保為第一要務。行密屢屢侵攻,杜洪惶急之下,投向邵賊,亦不無可能。”
朱全忠嘆了口氣。
若邵賊不東出與他為難,攻滅二朱、王師範之後,他便要南下攻淮南了。
淮南兵力寡弱,艱難以來,無論誰南下,都可輕易奪取,收之易也。即便楊行密收編了孫儒殘部,朱全忠也有信心戰而勝之:蔡賊主力秦宗權都讓他滅了,難不成還怕孫儒這個蔡賊偏師?
可惜邵賊一定要東出與他為難,竟然把他釘死在了中原之地,抽不出足夠的兵力向外擴張。眼看著別人都在攻滅鄰鎮,擴大勢力,但自己卻動彈不得,如何不讓人憋屈?
“若楚州給了楊行密,他會怎麼做?”朱全忠又問道。
“多半委朱延壽、田頵、安仁義等心腹為刺史。”
朱全忠又點了點頭,應是這樣了。
與外鎮尤其是敵鎮接壤的地方,一般都是“分封”出去。因為不這樣做,你多半守不住,即便守得住,代價也太大。
天寶年間,玄宗於邊地設十節度,為何這麼做?因為戰鬥力強,效率高,沒有各種狗屁倒灶的內耗,軍政一把抓,決策起來也非常快,能夠以最快速度應對形勢變化,抓住轉瞬即逝的戰機,取得勝利。
到了如今藩鎮割據的時代,兩鎮相鄰的州郡,一方軍政一把抓,自己做主,一方軍、政、財分開,無人總攬全域性,在實力相等的情況下,定然是軍政一把抓的一方取得勝利。
朱全忠自問如果擊敗邵賊,佔領了靈夏,他也不可能直接統治,定然要委任一位朔方節度使,以便高效率地應付來自河西、陰山乃至河東的威脅。
這種節度使,與宣義這類近在咫尺有名無實的節度使不一樣,是必須要掌握軍政兩方面權力的,不然關鍵時刻很可能會出問題。
當然,高效率也帶來了叛亂的高風險。
尤其是當委任的刺史、節度使離你的統治中心越來越遠的時候,複雜危險的局勢使得他取得了軍政全權,不斷的征戰又積累了他的威望,這時候如果有點野心,或者自認為受了什麼不公正待遇,叛亂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但世上本就沒有完美的事情,全看你如何選擇了。
楚州交給朱延壽、安仁義之輩,應沒錯了。朱全忠將目光轉向李振,問道:“李克用那邊,有訊息了嗎?”
“回大王,某去了趟魏州,見了李克用。晉陽諸將雖然橫眉冷對,但某看得出來,他們對邵賊也是十分忌憚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