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充了數百匹給豹騎都,肩高和前陣子送到邵樹德身邊的那二十來匹差不多,在138-142厘米之間,也就是十四掌左右。
這支部隊,一定要關鍵時刻再出手,給梁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叫你們都用輕騎兵,叫你們流行輕騎兵,南北朝時被具裝甲騎支配的恐懼都忘了吧?
明明豹騎都已經在中原亮相過不止一次了,但邵樹德至今仍沒觀察到誰組建了成建制的具裝甲騎部隊。
人披鐵甲的中型騎兵是有的,披重鎧的重型騎兵也是有的,但人馬俱披重鎧的具裝甲騎卻沒有。
“好好做,穩著點。全忠現在很困難,今年咱們再推他一把。”邵樹德勉勵道:“我欲與爾等同享富貴,一切在此一舉。”
谷水之畔,練兵活動一直持續到傍晚才結束。
鐵林軍左右兩廂各一萬三千步騎,數月前便互換了部分人員,最近一直在操練、熟悉。
這支部隊,人數眾多,戰鬥力較強,且忠心足夠,已經成了邵樹德手頭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投入到哪個戰場,都足以改變戰略態勢。
一水之隔的對岸,澠池縣的土團鄉夫也剛剛結束訓練。
他們頭頂星光,就著醬菜,吃著蒸好的胡餅,滿臉快意。
如果讓邵樹德來評價他治下哪個州的鄉勇最能戰的話,他一定選邵州。
慘烈的河洛拉鋸戰,死了不知道多少男丁,幾乎沒人沒上過陣,活下來的除了運氣外,強悍的戰鬥力是必需的。
況且,很多地方防務如今就是土團兵在輪戍,比如胡郭城就是由崤山的党項山民,以及澠池的青唐吐蕃守禦的。戰至今日,始終沒讓梁人突破關隘。
“大帥,此強兵否?”趕來紫桂宮拜見的王遇笑吟吟地問道。
邵樹德看著他蠟黃的臉色,久久不語。
多少年前,王遇站在那裡,便如一把出鞘的利劍,銳氣十足,如今看著卻像變了一個人,完全是一副行將就木的老將模樣了。
“王大郎何必呢?不如暫且留在紫桂宮,我已讓韓全誨請太醫署的人過來了。”邵樹德說道。
“大帥,可還記得當年攻黃鄴營寨的舊事?”王遇舉頭看向耀眼的星空,聲音有些飄忽。
“你說這世道豺狼遍地,縱是武人也怕。”邵樹德說道。
“大帥竟然還記得”王遇轉過頭來,眼神中有些欣喜,隨後又嘆了口氣,道:“其實朱全忠幹得還不錯。他攻滅了黃巢、秦宗權,解萬千百姓於倒懸,河南百姓為他立生祠,諸路將帥盡皆拜服,並不是沒有原因的。所謂英傑者,乘時而起,誅戮群醜,撥亂反正。朱全忠做到了這一點,便超過了許多蠅營狗苟之輩。或曰全忠雄猜多疑,背信棄義,但汴宋亳潁陳許蔡諸州百姓賴他而活,卻也是實情。”
“中和、光啟間,大帥亦應時而起。河隴舊地,陷蕃兩甲子矣,中原諸多豪傑,自相攻殺,無人過問。大帥提三尺青鋒,御勇戰之師,橫行千里,電掃胡虜。不管將來如何,在後人修史時,這份功績已難以磨滅。”王遇笑了笑,道。
“全忠功耶?罪耶?這都不重要了。他和大帥之間,如果不決出一個勝負,這天下的百姓就還要受苦。”
“我這輩子,打了太多糊塗仗。不知別人為何要殺我,也不知我為何要殺別人。朱全忠成不了事了,我幫大帥拼殺最後一程。”
邵樹德沉默。
他手下諸將中,有人為了個人前程在拼殺,有人為了家族富貴在搏命,有人為了實踐自己的價值,還有人純粹就是喜歡“玩”。
但盧懷忠、王遇、楊悅這三個人應該是不太一樣的。富貴對他們而言固然也很重要,但並不是全部。
他們三人之所以還願意為邵樹德拼殺,並不是所謂大勢已成,可能與他將關北建設得欣欣向榮,百姓生活安逸有莫大關係。
人與人,確實是不一樣的。
乾寧二年十月二十。
崤函穀道之上,馱載著甲具的馬隊已進抵陝州。
軹關王屋之間,大車小車奔流不息。
河清碼頭之內,夜半鐘聲之下,一艘又一艘糧船悄悄靠岸。
土團鄉夫已被操練得晚上睡覺時都夢到自己在列陣。
州縣兵面容平靜,但卻一遍又一遍地檢查著器械,絲毫不敢馬虎。
衙軍老爺氣定神閒地錘鍊武藝,互相開著粗俗的玩笑。
也是在這一天,河陽中潬城的北牆發出了一陣痛苦的哀鳴,不堪重負地破碎了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