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寧二年四月二十五日,邵樹德率軍抵達了安豐縣。
全須全尾抵達,糧草、輜重亦無遺漏,一路跟隨的數百賊騎跟了個寂寞。
輜重已經進城,邵樹德沒急著進城。
他帶著五千戰兵在城外列陣。
很快,天雄軍兩千五百戰兵也出了城,折從古的一千五百騎兵在外遊弋。
九千步騎於曠野之中列陣,邵樹德策馬巡視檢閱,氣氛熱烈。
到天雄軍陣前時,邵樹德特意下馬,從第一排軍士身前走過。
目光掃視之處,人人昂首挺胸,身形站得筆直。
邵樹德停在一人面前,看著他臉上刀疤,讚道:“迎刃而上,果是勇士。可是在河洛受的傷?”
軍士聞言有些尷尬,道:“回大王,在汾水被鐵林軍砍的,我是河中降兵。”
周圍人聽了,努力控制著臉上的表情,不讓自己笑出來。
“那也是壯士了。”邵樹德神色不變,說道:“定難都那幫殺才,哪個手底下沒幾條人命,你能面對面廝殺活下來,不錯。”
此人剛想說那時我腳底一滑,恰好躲過了必殺一擊,不然早死了。但情商終究沒那麼低,囁嚅了兩下,便閉嘴了。
又到一人面前。
邵樹德看了看,拉過他的手,笑道:“練箭很久了吧?”
“當不得大帥神射。”
“你見過?”邵樹德問道。除了在河清與壽州出過兩次手外,這些年愈發低調了,幾乎成了和朱全忠、楊行密一樣的坐鎮大後方的純粹統帥,甚至連指揮者可能都算不上,因為具體排兵佈陣由他人完成。
也就李克用,依舊活躍在戰場一線
義兄也一把年紀了,不知道近來可好。在魏博大掠,好威風,這會應是前往幽州了吧?
“大帥西征蘭州後,與諸將會獵,我遠遠見過。”
“居然參與過蘭州之役,那是老兵了。除步弓、長槍、橫刀外,還會哪些器械?”
“使得長劍,亦會投槍。”
“淮南昔有名張神劍者,善使重劍,徒子徒孫眾多。異日遇到淮賊,可敢拼殺?”
張神劍帶不到千人投楊行密,楊行密擔心不能駕馭,故殺之,其部眾亦盡被屠戮。
其實有些可惜了,重劍武士,一般都是精銳。
有唐一代,即便陌刀、重劍非常流行,但用得好的還是不太多。到了宋代,更是很難尋覓成建制的重劍/陌刀部隊了,可能這種以傷換傷、以命搏命的打法,不太符合時人的價值觀。
“有何不敢?”此人怒道。
“好!”邵樹德就喜歡這些天不怕地不怕旳壯士,大笑著勉勵。
唉,該把兒子帶過來的,讓他見識見識軍中的豪邁勇士,別整天跟杜弘徽、趙觀文學詩人。
“你是——何檠?”邵樹德走到一名軍官面前,想了一會,笑道:“夏州武學的學生。”
“總辦還記得我?”何檠驚喜道。
“我的門生,自然記得。”邵樹德笑道:“你腰間的茶山劍,還是我授予的呢。好好殺敵,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謹遵總辦教誨!”何檠大聲應道。
邵樹德含笑離去,又轉了一圈,看著雄壯的軍容,心中大定。
傳統將門出身的軍官,都笑武學生是死心眼,但邵樹德就需要這種死心眼的軍官。
而且他並不倚賴任何一種人才培養模式。
傳統將門的人才,要!武學生,要!親兵系,要!
每類人都有用處,都可以用,海納百川嘛。
策馬回到那一萬新兵前,邵樹德駐足良久,道:“此番若立大功,將爾等編為鐵林軍右廂。”
夏軍系統之中,目前分左右廂的,就一個義從軍,左廂三千人、右廂五千人,戰兵、輔兵各半。
鐵林軍目前有一萬三千步騎,若再編入萬人,且給其配置騎兵的話,就兵力而言,這將是第一大軍,可能會達到兩萬五千人以上。
鐵林軍,如今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軍,雖然有些部隊不太服氣,認為自己的戰鬥力比他們強,但資歷就是資歷,這是邵樹德起家的部隊,別人很難比。
這一萬蔡人也知道鐵林軍意味著什麼,在親兵們將訊息傳下去後,人人奮勇,士氣高昂。
目的達到了!邵樹德大笑:“有如許勇士,賊人若與我戰,破之必矣。今可多備長繩,異日或有大用。”
“有何用?”鄭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