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長老嫗。”
封彥卿無語。這女婿——呃,好像不是女婿——到底是胸有成竹,還是荒於大事?
“絢娘說,今歲沙州張淮深送來諸多器物,其中有一鎏金盤,最合適不過了。”邵樹德又道。
那件鎏金盤,邵樹德也有印象。
銀盤鎏金,連體雙桃形,盤底各有一狐,一狐回首俯視,一狐回首仰視,充滿了濃濃的波斯風格。
狐狸,在國朝與龍、鳳、犀、獅、熊、鹿、兔一樣,是瑞獸,經常出現在各種場合。而桃又寓意“王母甘桃,食之解勞”,還有驅鬼辟邪、延年益壽的彩頭。
這件器物,拿來送老人最合適不過了,迎合了人們“辟邪”、“祈福”、“延壽”的心理。
西域工匠現在不得了,為了自己的產品大賣,看來是研究過中原市場。
做生意好,做生意好,動刀動槍多不美!
封彥卿覺得這些器物應該不是送給封家的,他老妻早就過世,後來一直在臺州當刺史,身邊有兩個侍妾,但從來沒娶過妻。
“趙匡凝之父趙德諲去世了,但他母親尚在,聽聞要過壽了,便遣人快馬送些器物過去。”邵樹德說道:“老人家了,送這些正合適。”
封彥卿恍然大悟,這小子!
他暗暗思索了一下,覺得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法子。
趙匡凝新敗,定然憂懼不已。遣使送些器物給他母親祝壽,這就很明白地表達了一個態度:安心坐鎮襄陽,無事。
在如今這個新局面下,趙匡凝是值得拉攏的。甚至於,還可以慢慢滲透,將三州權力逐步吃下。
襄陽的位置很重要!
襄陽的水師也很重要!
襄陽的錢糧財貨更重要!
昭信軍、忠義軍、唐鄧隨三鎮,互為依託,又互相提防,避免任何一鎮坐大,吞併其餘兩鎮,最後尾大不掉,形成半獨立割據勢力。
但這也要有個度!
即如何讓三鎮聯合起來,擋住汴軍的攻勢,甚至北伐汝、許、蔡三州,但內部掣肘也不能大,否則多半無力進取。
不得派個老成持重之人坐鎮,幕後協調各方利益?
封彥卿看著邵樹德,邵樹德已轉頭嗅起了茶香。
老頭有些繃不住了。
之前多年,一直覺得女兒被武夫抓走了,甚是丟臉。就和當年巢軍退走後,留下的滿地公卿勳貴之女,各家也都覺得尷尬丟人一樣。
不過到靈夏走了走之後,老頭的看法大變,這不是一般的武夫!
封彥卿進士出身,做過朝官,兩入浙東幕府為職,還做過台州刺史這類地方官,這仕宦履歷可謂全面。如今遇到了這麼一個不可言說的好機會,他也有些躍躍欲試。
“令公離家多日,靈夏可還住得慣?”邵樹德看著這個快七十歲的長壽老人,哪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
但襄陽那個地方,他不想再派人去添亂。
金州李延齡,他是信任的。老李手段油滑,洞悉人情,長於世故,有他坐鎮金州,此一路無憂。
襄陽趙匡凝,安心上供就是了,不需要你做什麼——如果真要說,也有,那就是守好門戶,別讓人吞併了。
此二人供應錢糧,或許還要提供部分兵員——金、商、均、房四州,多蠻獠之民,信巫鬼,兇狠好鬥,但刀耕火種的他們又窮得要死,或許可以募集一部分,在後方好好訓練,作為前線戰損補充。
封彥卿想去襄陽?幹勁可嘉,但山高路遠,別半路得病那啥了。
“靈夏與河中沒甚差異,吃得下睡得著。”
邵樹德大笑,封絢暗暗掐了他一下,這才止住。
反手握住絢孃的手後,邵樹德道:“聽聞王重盈上月嘔血,令公可知真假?”
封彥卿差點直接就問你哪來的訊息?河中地頭蛇封氏、裴氏都不知道,你如何知道?
“不曾聽聞。”封彥卿回道,隨後又忍不住說道:“王重盈身體不好,蒲州人盡皆知。又遇喪子之痛,心中悲苦,嘔血也是尋常。可此類訊息多為捕風捉影,不足信也。大帥切勿風聞而動。”
“兄友弟恭……”邵樹德低聲笑了笑。
封彥卿閉嘴了。
“王重盈一旦有事,我也要親征了。”邵樹德道。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老子等他的死訊等到現在,等得好心焦。
而一旦河中變起,朔方軍如今的攤子可就越鋪越大了。
以前都是一年打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