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遑論五體投地。這表明了一種絕對的臣服。
封藏之這麼幹脆,邵樹德也不想故弄玄虛,直接說道:“河中兵亂,宿將凋零。昔年王重榮為河中馬步都虞候,惜此職後不再設。而今大亂新平,正當任用新人,封軍校可願任河中馬步都虞候?”
封藏之感覺自己被幸福擊中了,有些暈。
“下僚職官甚卑,如何能擔此重任?”
“昔年孟方立不過一介副將,軍亂之後,便自任昭義留後。君亦副將,如何當不得馬步都虞候?”邵樹德說道:“至不濟,也能當個都頭。此事,我來操辦,你只需好好練兵。河中這些武夫,有些過分了,你可能整治?”
“自當用心治軍。”封藏之回道。
若平時,確實不好整頓。但如今不是大亂方平麼?軍士們心中惴惴,一時間倒也很老實。趁此機會加以整治,徐徐圖之,總比什麼都不做強。
“好!”邵樹德笑道:“還有一事,河中將佐,你給我一一道來。”
……
大亂之後的河中府,家家戶戶仍然緊閉大門。
外鎮兵馬入了城,能有好果子吃?他們搶掠婦女怎麼辦?
老百姓有自己的生存哲學,現在看似安定,但其實最是危險,還是等等再說吧。
振武軍日漸兼程,秘密抵達了河東縣。
城內幾處軍營之外,河中軍士卒正魚貫而出。
大街上站滿了手持弓刀的鐵林軍將士,氣氛看起來非常肅殺,但河中軍士們表情輕鬆。
他們沒參與變亂,被軍官苦口婆心勸住了,現在到了領賞的時候。
領賞的地點在城外,一人四緡錢、兩匹絹。
初聞之時,人人破口大罵,比答應的足足少了將近一半,如何讓人不惱?
隨即又嘆氣,如果是正常擁立王瑤當節度使,那一人十緡錢確實不是奢望。可惜不是,事到臨頭還來了場兵亂,被人鎮壓了,面上須不好看。
所以,能有四緡前、兩匹絹,也不錯了。
軍士們出城之後,副將及以上將佐都去了都虞候司。
臨走之前,眾人擠眉弄眼,大笑不已。
少了這麼多空位,即便王瑤要安插自己人,但還有很多機會不是?說不得,大家都得挪一挪,副將升十將、押衙、虞候,十將升兵馬使,兵馬使當都頭、都虞候、都押衙,多好!
抵達都虞候司後,門外站滿了夏軍士卒,目不斜視,這讓眾人稍稍有些不喜。
夏賊,趕緊滾蛋吧!河中不是你們該來的。
“諸位!”衙廳之內,王瑤與邵樹德並坐於上首,邵樹德居左,顯然地位更高一些。
王瑤掃了一眼眾人,繼續說道:“蒲州居兩京之要,有羊腸底柱之險,濁河孟門之限。國朝以來,邑居相望,人文薈萃,兼有鹽池之利,故得雄州之美名。今大亂新平,戶口流散,倉廩空虛。晉兵還在攻霍邑,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王瑤先說了一番客套話,隨即終於進入了正題,道:“前次兵亂,軍中宿將一掃而空,今——”
“慢著。”邵樹德突然說話了。
王瑤一驚,轉頭望去,卻見邵樹德身上居然穿著鎧甲,此時起身,慢悠悠地說道:“軍亂之事,尚未了結,侄男何急於論功行賞?”
“叔父這是……”王瑤心中起了不好的感覺。
“十將李師苗、十將張遊仙、副將宋可曾、河中府押衙劉復昌、虞候孫承……”邵樹德一口氣點了二十餘名中級將官的名字。
而就在他說話的當口,數百甲士從衙廳內外湧出,將這些人團團圍住。
被點到名的臉色大變,沒被點到的下意識讓到一邊,一臉驚懼。
“侄男不是說還有亂兵同黨未被搜撿而出,請我幫忙麼?事到臨頭,怎又後悔了?”邵樹德臉色一肅,道:“盡屠之!”
箭矢離弦,慘叫遍地。
甲士兇狠地撲了上去,三人一組,長槍短刀弓箭配合,殺這些只攜帶了隨身橫刀,身上亦未著甲的軍校簡直如砍瓜切菜一般。
“王瑤,你不得好死!”
“勾結外人,我真是眼瞎了!”
“早知道死保王珂了!”
王瑤一屁股坐回了胡床,面色蒼白。
這事他是真的不知情,有人相信他嗎?
他把目光轉向躲在廳內一角,未被波及的將校。那些人也正抬眼看他,目光中滿是迷茫、畏懼以及——仇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