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軍在魯陽關城下的攻勢持續了整整三天。
初三當天,虎豹都一千人便殺穿了羊馬牆,攻至城下。
當天夜間,鄧州土團兵趕著各式車輛、器械開始攻城,徹夜不休。
白天換定遠軍上,繼續反覆攻打。
及至初五,土團鄉夫已經死傷三千餘人,定遠軍也死傷近兩千人,魯陽關依然穩穩立在那邊。
當然汴軍的死傷也不小,城內的預備隊已經全部投入了進來,甚至連北城牆的兵都抽調了大半,嚴陣以待。
初五晚飯過後,魯陽關城下燈火通明,迄今為止規模最大的一次攻城展開了。
王遇整整調動了兩千軍士外加四千土團鄉夫,分成了三個波次,展開了如潮湧般的兇猛攻勢。。
而在魯陽關以北,王德謙終於接到了命令,可以行動了。
一千戰兵默默地檢查器械。今晚的月色有些明亮,讓人頗為不喜。但成不成都要出動了,王德謙大手一揮,將士們離開了宿營地,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山間小路上。
皎潔的月光落在光禿禿的樹枝上,映照著黑漆漆的人影。
有人想起了當年攻渭州的舊事。定遠軍將士如陰兵借道一般,悄然摸至,突襲了吐蕃人的西使城。
今日之戰,何其相似也。
子時,大軍抵達出發位置。稍事休息後,王德謙一馬當先, 帶人衝了上去。
站在關城之上, 可以清晰地看到,波光粼粼的河岸邊,數枚銀色的“箭頭”正在小步快跑,往關城衝來。
箭頭之後, 是一道道銀色的波浪線, 洶湧如潮,如驚濤駭浪拍向崖岸。
“啪嗒”梯子靠上了關牆, 有人用力扯了扯, 梯子頂端的勾刃牢牢勾住牆頂。
“吱嘎吱嘎”的晃動聲響起,還有粗重的喘息聲和甲葉碰撞聲。
一道白汽飄上了牆頂, 繼而露出兜盔上的紅纓, 然後是一張兇狠中帶著驚喜的面孔。
有人躍上了牆頭,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如同睡夢中的野獸被驚醒,嘶吼聲突然間就驚天動地了起來。
“有賊子!”“殺啊!”“快去叫人!”
城頭爆發了短促激烈的交戰。
王德謙一斧劈下,將一個驚駭欲絕的少年劈下了城頭。
左腳一踹, 熊熊燃燒的火盆順著馬道往下翻滾。熾熱的木炭在黑暗中飛舞, 點點星火落入了城下的黑暗之中,驚起大片慘叫。
“將他們趕下去!”關北只有數十用於監視的老弱羸兵, 因為自己的疏忽, 讓賊人爬了上來, 本就罪無可恕, 此時也只有拼死反擊, 將功贖罪了。
十餘個火盆被搬了過來, 順著馬道往下傾倒。
紅熱的木炭落在人臉上, 鑽入人脖頸, 砸在裸露的面板之上……
哭喊聲此起彼伏,馬道上亂作一團。
更有全身被引燃的。冬日的綿衣外層很快被燒穿, 夾層中的敗絮給烈火提供了極好的燃料,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個火人。
火人不辯方向, 狂亂起舞,或者栽落城下,或者在地上打滾,同袍紛紛驚呼, 擠作一團。
“射!”弓手衝了過來,一波箭雨落下,馬道上慘叫聲更加劇烈。
焦糊味、血腥味交相錯雜, 汴軍的北側守軍,幾乎被一瞬間就被絞殺殆盡。
“放火!”王德謙帶著百餘人順著馬道直往下衝, 臨走前還吩咐了一句。
關城內的呼喊聲陡然激烈了起來,大街上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
王德謙看了眼身後百餘名勇士,人人身披重甲,手持刀斧、長劍,目光沉凝。
稍稍列了個陣後,百餘壯士牆列而進。
王德謙推開了欲擋在他身邊的袍澤,拎著長柯斧, 當先而走。
拐角處湧來了一隊驚慌失措的汴軍。
沒有任何廢話,直接一斧劈下。
斧刃帶起了大蓬鮮血。身上的鐵甲幾乎也在一瞬間遭到了數杆長槍的捅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直鑽腦仁。
斧子橫著一掃, 一顆頭顱高高飛起。
皎潔的月光照在上面, 猙獰絕望的表情纖毫畢見。
“殺!”王德謙大吼一聲,長柯斧橫掃之下, 數名汴軍士卒的長槍落地, 他瞅準機會,縱身躍了過去,再度橫掃,引起一片驚呼。
正面廝殺,長柄鈍器何其神勇哉!
身後的軍士藉著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