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州刺史趙璠已逃回泌陽。這次他帶過來七千步卒、上千騎卒,只逃回去兩百來人。八千人裡,一半是衙軍,損失慘重。如今的唐州,大概還有四千上下的衙軍,且以步卒居多。州兵、縣鎮兵已經一掃而空,臨時徵召土團鄉夫,也就守守城,可謂危若累卵。”
“襄州出動了六千步騎,回去了一半,如今大約還有八千衙軍、州縣兵兩千上下,已是驚弓之鳥,不敢再戰。”
“隨州軍,幾乎全軍覆沒。大概還剩兩三千州縣兵,實力大衰。”
“郢州,州縣兵主力盡喪,回去了數百,地方空虛,可輕取之。”
“唯鄧州尚有六千餘衙軍,州縣兵四千餘,實力較為完整。”
折宗本一一介紹此戰過後山南東道七州的局勢,裴遠聽後,大感振奮。
戰果如此之大,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在之前都虞候司諸將的推演之中,可能還需要兩年左右的艱苦戰鬥才能順利吃掉房、鄧等州,迫降襄州,且還要面臨宣武軍干涉所帶來的複雜變化。
可如今是什麼情況?隨州有很大可能投降,郢州空虛,可順利吃下,房州被孤立在西面,即便不降,最終也會失敗。如果再算上從馮行襲手裡奪取的均州,襄鎮西北、東南四州竟然要被直接拿下了。
浪戰害死人啊!
“房州如今是個什麼情況?”裴遠問道。
“昭信軍右廂兵馬使李柏最近又與孫典交戰,遣羸弱之兵迎戰,不敵後退走,故意在道上遺落金珠,房州兵爭搶,被擊敗,斬首數百。”說起金州那些老巢賊,折宗本也直搖頭,道:“李柏手頭應沒多少兵了。定遠軍已入房州,孫典應翻不起大浪來,便是不降,也只能死守房陵,沒其他招了。”
“或可說其來降。”裴遠道。
“這就要看裴使君的手段了。”折宗本笑道:“不過以老夫看來,如今重點甚至不在襄陽,而在唐、鄧。”
“此真知灼見也。”裴遠亦笑道:“唐、鄧,實乃關鍵。”
……
大順三年七月二十九日,晴。
襄陽城中,人心慌亂,一日三驚。
自水師載著敗兵逃回漢陰驛後,數千人便亂哄哄地湧入了襄陽城。
留守襄州的趙匡明一邊遣人收容整頓,一邊遣使至各州、各縣,令其徵召土團鄉夫,整頓防務,做好決一死戰的準備。
趙匡凝唉聲嘆氣地回到了襄陽。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到最後全是悔恨。
為什麼我要浪戰?穩紮穩打不好麼?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賣,敗了就是敗了,這是事實,無法挽回。如今該做的,還是面對現實,收拾人心,整頓殘兵,不讓局勢繼續惡化。
“二弟,愚兄昨日找人清點了下庫藏,決定出錢十萬緡、絹三十萬匹,卑辭厚禮,換取折宗本退兵。”書房之內,趙匡凝找來了胞弟密議。
襄陽作為南方部分藩鎮上供財貨的中心節點,本身也是商業重鎮,財貨是不缺的。即便趙氏父子並不怎麼善於治理地方,但本身底子在那裡,拿出四十萬錢帛並不成問題。
“阿兄,若折宗本不願退兵呢?其有眾萬餘,甚至連具裝甲騎都有千騎,實力極為強勁。若鐵了心攻過來,大肆劫掠地方,咱們也擋不住啊。”趙匡明說道。
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憂慮的地方。
折宗本或許攻不破襄陽這種大城,唐、鄧、隨之類的堅城也很難得手,但他可以劫掠鄉野啊。在失去野戰能力的情況下,能拿他們怎麼辦?
況且,他應該收編了大量降兵。若學當年的秦宗權,以其本部為骨幹,整編降兵,然後四處裹挾地方上的丁壯,滾雪球般流動作戰,十餘萬人唾手可得。
十幾萬人攻城,不計死傷。死掉一批再去抓一批壯丁、健婦回來,反覆攻打,誰頂得住?
“若其不願退兵,那就遣人出使汴州,向朱全忠求援。”趙匡凝斬釘截鐵地說道,顯然已下定了決心。
趙匡明默默不語。
折宗本吃人,朱全忠就不吃人了?
但這也沒辦法,誰讓吃了大敗仗呢?
引汴軍勢力入襄陽,風險極大,但也有好處,那就是與折宗本討價還價時更有底氣,或可令其不那麼咄咄逼人,最後商談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唐、鄧、隨三州,最為緊要,兄亦已遣幕府僚佐快馬前往。都是趙家族人,先君在世時,對他們也多有照拂,值此危急存亡之秋,何忍揹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