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是賊人!”村中湧出了更多的人,皆手持弓、槍,不過卻不敢輕舉妄動。
淮西百姓好勇鬥狠,但並不傻。面對大群裝備精良的武夫,他們即便敢拼殺,也要看值不值得是不是?
不如再看看他們想做什麼。
……
崔休收到訊息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
彼時他正在喝酒,招待從蔡州而來的老兄弟。
老兄弟們被朱全忠管著,過得很不如意。
現在的奉國軍(蔡州)節度使叫崔洪,蔡州本地人,軍校出身,朱全忠提拔。
讓本地人出任奉國軍節度使兼蔡州刺史,很顯然有安撫蔡人的意味在內。
但安撫歸安撫,該交的錢帛是斷斷不能少的。出兵打仗,征夫派役,也不能推託,不然就是有異心,想造反,很可能遭到汴軍的鎮壓。
崔休聽完慶幸不已,當初還想去投軍呢,幸好沒去。
沒想到北邊河南府竟然打得如此激烈了!
蔡州諸縣軍士北上,一會被調去攻胡郭城,死傷慘重;一會守回溪阪,與黨項蠻子拼殺,日夜消耗;一會跑去汝州,守幾個重要城池。
調動來調動去,打到這打到那,就是不讓你回家。
朱全忠,這是不把蔡州舊軍消耗乾淨不罷休啊。
邵樹德也真是能折騰,上躥下跳,居然就盯著朱全忠打了,莫不是祖墳被汴軍挖了?
這麼多年來,河南、河北、淮南、山南諸道,還真沒一個人能將朱全忠逼到這份上呢。邵樹德能做到這一步,也足以自傲了。
隨口安慰了幾句老兄弟,蔡州做得不舒心,乾脆來申州好了。義陽、鐘山、羅山三縣,還不是老子一個人說了算?
地方世家、商徒賈客、土團豪族,一個個都得看自己眼色。原因無他,從蔡州帶過來的老兄弟握著刀把子,你不服也得服。
正得意間,突然就聽到了隨州兵沿著溮水大肆擄掠的訊息,崔休當場就愣住了——真的就挺突然的。
趙家人是當過申州刺史不假,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現在又過來做什麼?
“他媽的,欺負到老子頭上了!若忍了這次,鄉里那幾個土團還能繼續聽我的?”崔休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喊人將他的甲冑、步弓取來。
同鄉醉眼朦朧的,搖搖晃晃欲起身。
崔休直接將他按在胡床上,道:“四郎且稍待,待我破敵歸來,再一起痛飲。要不了多久的,隨州兵,我還不放在眼裡,比不上咱們蔡人能打。”
說罷,很快披掛完畢,匆匆忙忙出門了。
這年頭,像他們這類“賊帥”出身的,一定要突出一個“勇”字。
不勇,則被人輕視,那就坐不穩位置。不但汴州朱全忠、鄂州杜洪會覬覦他的地盤,便是地方上的土豪,也會陽奉陰違,甚至公然對抗。
必須重拳出擊了,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匆匆點了兩千餘人後,崔休帶上兩位兒子,翻身上馬,直接出了州衙。
“讓開,趕緊讓開!”蔡賊揮舞著馬鞭,將擁擠在城門口的百姓驅散。
百姓們一開始有點懵,不過看到大隊軍士出城之後,立刻慌亂了起來,紛紛走避。
莫不是杜洪打來了?不能啊。
兩千餘人在斥候的指引下,渡過溮水,一路向南。
北風越刮越猛,直往人衣領脖子裡鑽,不過崔休卻大喜,道:“一會遇賊,咱們處於上風,賊兵處於下風,箭都飛不起來,此戰必勝矣。”
眾人一聽有道理,腳步又加快了幾分。
申時,崔休又接到斥候來報,發現了隨兵總計,不足千人,押著數千百姓往南行走,似要去平靖關。
“竟然是來掠奪女子的!”崔休氣得七竅生煙。
申州三縣,哪個家族不送女人來巴結我?你們居然敢來搶,這是公然打我的臉,找死啊!
“追!”崔休一甩馬鞭,怒吼著繼續向南。
兩條腿的軍士自然跑不過四條腿的馬,他們扛著長槍,腰間掛著弓梢,還有許多其他物事,走起路來自然快不了。
一路氣喘吁吁地追到酉時,天都已經擦黑了,崔休終於發現了隨州兵的位置。而他們也已經發現了自己,三四百人持械前出,似要陣列而戰。
“吾兒領五百人於後壓陣,其餘人,列陣,隨我攻!”崔休直接下了馬,既是怕被對方神射手狙擊,也便於臨陣指揮作戰。
申州軍士們跑了半天,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