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州(今信陽),即溮水(今溮河),沿此河走九十里可至申州理所義陽縣。
奪佔平靖關後,立刻將配合他們行動的豹騎都一千具裝甲騎給放了進來。
過了桐柏山脈後,地勢慢慢變得平緩,雖說仍處於丘陵崗地區,並不算利於騎兵發揮的地形,但仔細挑選戰場的話,總有用武之地的。
“王將軍,此番北行,到底是何方略?”在溮水畔休息的時候,趙匡璘問道。
“是何方略,還用我教你?”王崇瞄了他一眼,道:“去抓人啊!難不成你還想攻城?”
“你——”趙匡璘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下心情。
夏軍這些將領,一個個桀驁得很。王崇這人平時也不像不會說話的樣子,可怎麼到了這裡就鼻孔朝天了呢?
“杜洪、趙匡凝戰於復州,曠日持久,武昌鎮主力盡數集於鄂嶽間。然申、光二州早年為淮西鎮屬州,以蔡人為主,其人也多親近全忠,杜洪怕是調不大動。”趙匡璘決定不和王崇一般見識,很快忘了方才的不快,侃侃而談:“申州主力多半還在,我軍新集,戰力羸——稍有不足,不可力敵,只可智取。”
“這還算像點樣。”王崇懶洋洋地靠在了一棵樹上,道:“方才趙使君問我方略,我還是那句話,去抓人啊!”
“抓……抓人?”趙匡璘似有所悟,但他還想再確認下。
“去抓申州百姓!老本行都丟了?當年秦宗權怎麼玩的?”王崇無奈道。
秦宗權每至一地,便裹挾丁壯入軍,殺老弱充食,如滾雪球般壯大。十幾萬勇悍的蔡人亡命徒壓過去,便是朱全忠也害怕,不得不向二朱求救。
“這樣勢必造成大量死傷,數百里無人煙,百萬人亡散。”趙匡璘也是老蔡賊了,但他現在上岸了,不想再幹這傷天害理的事。
更何況,不一定打得過鄉勇啊,這是最讓他感到羞恥的事情。
“不是這種抓。隨州不是缺人種地麼?抓點申州百姓回去,多大個事。放心去抓,申兵若來,便與他們戰。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豹騎都前來的訊息,應還無人知道,我先躲起來。”王崇說道:“申、光二州,和他們的大帥杜洪一樣,甘心當朱全忠的走狗,這次便讓他們吃個教訓。”
趙匡璘頓時明悟。
這就是夏軍中非常流行的釣魚戰術吧?這個戰術一大要求就是埋伏部隊的機動能力要強,最好是騎馬步兵。如果沒有的話,騎兵也可以。
“有沒有可能趁機奪下申州?”趙匡璘突然問道。
申州向北行三十七里至淮水,河對岸就是蔡州地界。渡河後,取道真陽縣(今正陽北),凡二百七十里可至蔡州理所汝陽縣。
自從平滅秦宗權後,蔡州便迎來了難得的平靜,百姓休養生息,安居樂業。朱全忠治理地方的本事也不錯,賦稅很輕,這些年地方上已經緩了過來。雖然人煙還是不夠稠密,但恢復的勢頭非常明顯。
這個時候給他來一下,朱全忠會怎樣?
“走一步看一步,咱們兵少,不可大意。”一說到打仗,王崇的態度陡然一變,道:“若真能拿下申州,那我可要建議折帥改變主攻方向了。王遇走魯陽關、三鴉道,折帥走方城關、宛葉走廊,兩條路都地勢艱險。咱們過的桐柏山脈,本也很險,可只要奪了申州,便可與汴賊隔淮水對峙,他得多急?”
確實,誘惑非常不小,但後果也非常嚴重,有可能會遭到汴軍主力圍攻,但這不就是此番出兵的目的麼?
蔡州那地方,可沒那麼多惱人的大山。
王崇一路行來,河南府的山見識了,金商四州的山見識了,桐柏山脈也見識了,到處是無情無盡的山地,到處是雄關險隘,都快吐了。
就是不知道蔡州適不適合具裝甲騎的突擊。聽聞那邊河流縱橫,泥土鬆軟,只適合輕騎兵。
當然或許王崇多慮了。
蔡州在後世確實是個爛泥塘,水系、沼澤眾多,但此時黃河還未被北宋玩崩,河水還沒能氾濫到淮河流域,雖然確實水網密佈,但真算不得爛泥塘。
豹騎都面臨的處境,可比金國鐵浮屠強多了,人家一進淮蔡地區,才發現真的是天坑,比江南還要爛泥塘,騎兵優勢完全無從發揮,最後發生了喜聞樂見的事情。
“去抓人,咱們夫子都沒有,順便弄點糧食。”王崇下定了決心,吩咐道:“我這麼多馬,胃口大著呢,先徵糧抓人,快。”
“遵命。”趙匡璘應道。
轉念一想,似乎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