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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州葛從周,手頭有兵兩萬餘,一半為忠武衙軍,餘為汝、蔡雜兵,最近不斷上表,言有莎柵谷、回溪坂兩城需留兵戍守,南下攻唐鄧兵力不足,請求益兵。
朱全忠也知道,僅帶萬餘兵南下有些為難人了,即便加上蔡州衙軍、忠武州縣兵、土團兵,仍然是守禦有餘,進取不足。
但我委你方面之職,就是讓你化不可能為可能,老是請求增兵算什麼事?
徐、宿一帶,此時集結著汴州七萬衙軍,可謂精銳主力。朱瑾被擊敗,時溥外無援軍,士氣更加低落,這七萬人絕不能撤,一定要趁熱打鐵,爭取一鼓作氣拿下徐州。
再去掉防備二朱、李克用的人馬,以及必要的留守部隊,朱全忠發現自己一時能呼叫的主力也就三萬餘人。
三萬多衙軍,可以干涉河中戰事嗎?搗搗亂或許可以,但要吞下河中,難矣!
朱全忠當年以母親姓王為由,認王重榮為舅,之所以這麼幹脆,不就是因為老是被王重榮打敗,實在幹不過蒲軍嗎?後來與黃巢決戰,河中大軍奮勇血戰的場景更是深深震撼了他,至今仍留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才過去十年,河中兵馬難道就墮落不堪戰了嗎?朱全忠不相信。
“大帥!”敬翔、李振二人匆匆離了衙署,前來拜見。
“蒲州有報,王重盈薨了,軍中欲推王珂為主,然局勢微妙,恐有變故。”朱全忠說道:“昔年吾與故琅琊郡王有甥舅之誼,若插手其間,二位覺得如何?”
敬翔慢慢思索,並未立刻答話。
“大帥欲支援何人?”李振搶先問道。
“王珂乃我——表弟……”朱全忠頓了一下,隨即面不改色,道:“然克用以女妻之,或無法拉攏,不如支援王瑤?抑或王殷?”
“大帥!”敬翔抬起頭,看著朱全忠,道:“大帥支援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河中一府四州落於誰手。靈州邵樹德,焉能不插手此事?若河中為其所得,百萬生民為其所用,轉運財貨、糧草、器械,則我洛陽、孟州一線壓力大增,十分被動。大帥,恕我直言,河中落入克用之手,都比落入樹德之手要好。”
“可否落入我手?”朱全忠笑了笑,狀似貪心地問道。
“非得盡起大軍不可!”敬翔說道:“河中富庶,軍士不下五萬,甲冑器械精良,習練戰陣久矣,未可輕圖。”
他的看法與朱全忠類似,蒲軍之前的戰績太耀眼了,王氏一門三節度可不是撿來的,而是實打實拼出來的。
河中軍能不能打,問問黃鄴,問問黃巢,問問——朱大帥本人。
“那便置之不理?我實不甘心。”朱全忠懊惱地說道:“吾舅過世之後,重盈接手,然身體抱恙,或沒多少精力管這幫武夫。又或者為了坐穩大位,縱容遷就軍府諸將。前些年李罕之攻晉、絳,王重盈不能遏止,或可覷其虛實。”
敬翔、李振二人沉默。這卻是實情,李罕之才多少兵,河中居然不能阻擋,莫不是已經不能戰了?大軍失主帥,為之奪氣,新帥不能服眾,只能大加收買,諸將愈發輕視,繼而散漫墮落,這在史上也不少見。
“吾意增兵孟州,有備無患。”朱全忠下定了決心,一言而決。
……
李克用進駐了毅州。
五萬河東兵馬,由雲州東進,一路佔領了大同軍棄守的清塞軍(今陽高南)、牛皮關(今大同牛皮嶺下)、天成軍(今天鎮),隨後攻克幽州鎮治下的新州懷安縣——本納降守捉城,僖宗朝置州、縣。
擔任先鋒的李存孝部攻至毅州城下,燕軍兵少,棄城而逃,遂不戰而下。
毅州只轄一縣,曰文德縣(今宣化)。本北魏之武州,文德年間先帝改為毅州。
李克用聞訊,親率數千騎兵趕來。從毅州往東六十里,便是新州理所永興縣(今涿鹿北)——新州轄永興、懷安二縣。
幽州軍主力已開至媯州城內外,依附幽州的奚人、室韋、契丹部落亦集結了兩三萬騎助戰——媯州轄一縣,即懷戎縣(今懷來)。
這一路是河東軍的主力,事關成敗。
肅宗至德年間,李泌建策,趁安史叛軍主力在中原,使建寧王率軍北出塞,“以取范陽,覆其巢穴。”未被採納。
肅宗上元中,詔郭子儀統諸軍出豐州高闕關,至陰山以北,然後東進,“收大同、橫野、清夷(媯州),便收范陽。”為魚朝恩所阻。
從朔方到幽州,距離其實真的很近,中間就隔了一個大同,甚至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