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內的滿洲人,若想自己不亡國滅族,估計也只有和漢族地主士紳合流一途了。只是那樣一來,還有滿洲人這個族群嗎?這條路說起來,其實也是一條慢性死亡的路子罷了,和前一種較為激烈的亡國滅族其實沒有本質的區別。
其實滿清朝廷現在也挺鬱悶的。在最初的時候,他們與南方開拓隊方面達成協議的時候,其實還挺驚喜的,覺得這下可以大大地鬆一口氣了。可隨後他們發現,合著馬文強點頭也只能算寧波這邊一家的事啊,登萊和東北那旮沓,還得自己一個個分頭談,這可真是氣歪了老鼻子了——其實這既有東岸人刁難清國的因素,也有實情在內,因為東岸的遠東三藩,早就被拆分了,雖然登萊主隊隱隱最大,但也只是三藩名義上的最高軍事主官罷了,其他藩的外交、財政、貿易等方面,則很難插手,雖然影響力也不低就是了。
得知這種情況的清國朝廷也沒辦法,急於求和的他們只能又分別派出使團,前往登萊和黑水談判議和。其中登萊方面還好說,態度雖然不甚積極,但到底還是在談。但黑水方面就很操蛋了,滿清的使團在冰天雪地裡走了不知道多久,人和牲畜都凍斃了不少在道途之上,還是連東岸人在外東北的最高官員陳科的辦公地在哪裡。沿途陪同他們的一些東岸官員要麼是真不知道,要麼是裝不知道,總之等到春天來臨後才在雅克薩那一帶找到了陳科,他去年整個冬天都在那兒辦公(前年則在伯力,大前年在廟街,可謂是行蹤飄忽……)。
只可惜陳科讓清國使團上下失望了,他對和談不甚積極,甚至可以用態度惡劣來形容,並且談了沒多久就藉口開春巡視跑去了黑龍江下游的幾個縣。一直磨蹭到上個月,雙方才在哈爾濱堡重開談判,不過進度那也是慢得可以。
從這些舉動中瞭解到上司意思的陸小峰,立刻加緊了在海參崴一帶的行動,不斷將手頭不多的軍隊派出,四處蒐羅、拉攏土人部落,同時堅決打擊鐵了心投靠清廷的女真部族。甚至於,就在本月初的時候,他們還在部分女真僕從兵的協助下,於烏蘇里江之畔擊敗了一支規模為千餘人的清軍步騎。此舉極大削弱了清國在這片區域內的威望,使得大量原本保持中立的部落開始倒向東岸,就連原本傾向於他們的部落也開始與海參崴方面暗通款曲,變得左右搖擺了起來——世代生活在關外嚴酷之地的土人部落,比任何人都要現實,也更看重眼前的利益,清國露出頹勢,那麼就別怪他們不忠,這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下個月會有兩艘船從蝦夷地島的釧路、厚岸兩地開過來,會有一批畢業於黑水交通學院的畢業生隨船而至,你們做好接收工作。魏老先生因病退休榮養,終於不再把人才都攥在手裡了,蝦夷地那邊才多大點地啊,兩個縣不到的地盤,居然配備了那麼多知識幹部,簡直是浪費嘛。”陸小峰似是突又想起了什麼,朝自己的下屬吩咐著說道:“現在魏副司令已經是無官一身輕,陳科陳隊長全面接手了工作,東岸朝鮮公司和東岸日本公司不能再胡鬧下去了,必須要為地方出力。”
話說到這裡,陸小峰終於露出了點憤懣之情——如果說之前他說話還本著為尊者諱的原則有所遮掩的話,那麼這句話就充分暴露了他內心深處的想法。來遠東地區也好些個年頭了,特別是基本都待在黑水開拓隊轄區,陸小峰對魏博秋控制下的蝦夷地島及兩個貿易公司的怪現狀已不是一無所知,各種風言風語也聽了不少,多年下來內心中已是信了幾分,只不過一直沒說出來罷了。
直到之前魏博秋因為身體狀況欠佳(一度臥床不起,差點沒挺過去)而卸任了幾乎所有職務,請求在蝦夷地島養老,登萊和黑水方面分別接收了東岸朝鮮公司、東岸日本公司之後,很多事情才逐漸明朗了起來,且隨著李卡多、陳碩等魏系鐵桿的紛紛調職(“高升”回本土部委任職),魏系勢力開始逐步瓦解,原本水潑不進的地盤慢慢被北方兩藩分時殆盡。
如今一批畢業於黑水交通學院的學生能夠分配到海參崴及附近的其他幾個鄉鎮任職,這在魏博秋尚在的年頭,基本是不可能的,蓋因那會早就被分配到蝦夷地島及他掌控的兩家公司了,甚至還有一些比較信重的人被偷偷派到北美,到他搗鼓的那個北美民主自由聯邦任職定居,也是沒誰了——那個國家至今也只有數萬人,且還是在歸化了一些印第安人的基礎上才達到的數字。北美的印第安人彪悍驕傲,與這個殖民政權之間的矛盾極為尖銳,三天兩頭爆發激戰,不但使得這個新生國家匆忙停止了擴張的步伐,同時還損失了不少青壯,日子過得那是頗為艱難。
而現在魏博秋又已經下臺,他的心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