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邵樹德兩路發兵攻軹關、王屋就開始了。而再往前推,河洛一線的戰事更是讓漕運斷斷續續,很不爽利。
南方諸鎮一看上供的財貨老被堵,有點挫傷積極性,於是上供的藩鎮更少了,數量也大為減少。
邵樹德不確定再打下去,會不會提前讓朝廷財政崩潰。歷史上昭宗被劫持到洛陽後,上供的藩鎮已經寥寥無幾,全靠朱全忠養著——襄陽趙匡凝當時還在上供,兵敗逃亡揚州依附楊行密後,還被楊痛斥財貨“輸賊”,可見當時天下各鎮是個什麼態度。
今年中原爆發了兩場戰爭,對朝廷財計簡直是毀滅性的。其一是河清之戰,汴水—黃河—渭水餉道中斷;其二是楊行密攻蘄州之戰,鄂、嶽、安、黃、蘄五州全部捲入了進來,長江—漢水—金商—關中的餉道也斷絕了。
至於原本還少量上供的蜀中藩鎮,因為到了緊要關頭,幾乎不約而同停止上供,讓朝廷財計繼續雪上加霜。
在過去大半年的時間內,朝廷最主要的收入來源,除了京兆府之外,就只有邵樹德直接、間接控制的藩鎮上供的財貨——河東李克用似乎也上供了不少,令人稱奇,或許真在幽州發了大財。
其實,如果不養神策軍那四五萬兵馬,光維持朝廷運轉,還是夠的。
南衙北司與禁軍,只能選一個。
百官們選擇給自己發餉,大量削減神策軍的賞賜,軍中大為怨憤。
目前作亂的主要是玉山都時瓚部三千餘徐鎮將校子弟,以及天威都五千幽州兵,護送聖人前往莎城鎮的則是捧日都西門昭所部三千眾。其餘各軍作壁上觀,有人開始在長安劫掠,有人試圖維持秩序,但徒勞無功,甚至還有一部直接散了,不知道是想去當草賊還是怎麼著。
“有時想想,覺得費解。”邵樹德突然感嘆道:“都這個時候了,朝堂諸公居然還只顧著自己,沒點大局意識,他們真讀過聖人書嗎?怎地如此短視?”
“書自然是讀過的。”趙光逢亦感嘆道:“可人一上百,形形色色,都只為自己考慮,不願為其他人著想。停發百官俸祿?難!百官自己就不同意。”
“逃至莎城鎮的百官會不會再搞出點什麼事情來?”邵樹德以前覺得自己把長安君臣關在籠子裡,他們應該會洩氣,再也不想折騰了。但過去一年,崔昭緯數次遣人而來,邀他入京,“商議大計”。
有個錘子的大計!
不就是誅殺宦官那點破事麼?誰還不知道啊。
邵樹德就很不理解,你們都這副處境了,為什麼還要鬥?真的智商很低嗎?
後來也慢慢釋然了,歷史告訴他,有些時候人們的智商就是低得可怕!
南明都那副鳥樣了,不還在內鬥?何人關心過大局?不還都是為自己盤算?哪怕最後只剩一個縣的地盤,估計他們也得爭出個高低。
歷史上長安君臣去了洛陽,宰相柳璨還要誅除異己呢,釀出了白馬驛之禍。
這幫爛人,沒救了!
“大帥,此事無妨。”趙光逢其實考慮過這事,畢竟他就是文官出身,太清楚這幫人的德性了,只聽他說道:“無論宰相還是中官,這時都不會對聖人不利的,不然恐死無葬身之地矣。便是釀出點小亂子,我大軍一至,收拾殘局易如反掌。”
“也是。”邵樹德點了點頭,道:“此事便這麼著吧。再過幾日,我便上京,將各路牛鬼蛇神一掃而空。”
“大帥——”趙光逢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大帥是否需要一個朝官身份?”
“什麼身份?”邵樹德問道。
他現在是節度使,屬於外官,夏王雖有品級,但那是爵位。
趙光逢思索了一下,給出了答案:“下僚想了想,如今只有太師之位尚空缺著。”
邵樹德無語。
他的諸多頭銜中,有一個是“檢校太傅”,但這是檢校官,非“正命”,可以理解為“代理”、“臨時”的意思。
事實上全國各鎮藩帥的加銜中,類似檢校太傅、檢校司空、檢校司徒之類的加官太多了。但趙光逢說的是正命太師,非檢校官,這就有點意思了。
“還是不要了吧”邵樹德猶豫道:“沒甚好處。”
民間已經有人喊他“活董卓”了,再當上太師,豈不是坐實了別人扣在我頭上的黑料?
“大帥——”趙光逢堅持道:“太師、太傅、太保,謂之三師,雖無所統職,然有訓導之責也。”
“訓導誰?”邵樹德話一出口,便有所悟。
“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