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攻寨途中大量損耗,然後發動反擊。
六月初七,北路歸德軍、飛龍軍及河中土團鄉夫一萬八千餘人會師懷州。
汴軍長直軍五千人帶著收攏來的兩千餘潰兵渡過沁水,與夏軍隔河對峙。
有了沁水阻隔,汴軍驚慌的心理有所緩解。而且這一路汴軍兵力龐大,幾有三萬八千之眾,其中有朱全忠親任軍使的左右長直軍,有騎馬步兵,還有重騎兵,遊奕討擊使契苾璋不太敢追了。
他們已經在軹關、濟源一線俘斬敵軍近八千,戰果非常耀眼,現在該擔心的是汴軍緩過勁來後會不會反擊一把再走。
張慎思已經被解職押回汴州,他沒有組織好撤退,變成了潰退,這是一大罪狀。
不過他也有理由自訴冤屈,因為長直軍這麼精銳的人馬沒有做出任何接應的動作,而軹關、濟源又過於偏西,野外還有夏軍騎馬步兵窺視,撤退變成潰退在所難免。
最慘烈的損失,永遠發生在撤退途中,張慎思用自己證明了這個軍事理論。
“撤退方見真功夫,從這一點來說,義兄打仗手藝挺不錯的。”河清縣城之內,邵樹德登埤東望,道:“朱瑾與汴軍作戰,兩次單騎走免,這水平就差了,甚至還不如時溥。吳康鎮之戰,時溥也只是被重創,沒有全軍覆沒。”
“龐師古部,能留下多少人?”邵樹德問道。
“這要看大帥舍不捨得人命了。”高仁厚說道:“孫儒、楊行密宣州之戰,儒兵列寨數十。如今龐師古連營十餘,深溝高壘,若想死咬著他們,就得不斷攻寨,保持壓力。攻賊軍營壘,我軍傷亡定然會很大。”
“罷了,這樣不值得。本來一場大勝,若因為攻寨而死傷眾多,變成了慘勝,就沒有意義了。”邵樹德嘆道:“龐師古立寨河畔,莫不是一開始就想著溜?”
“那是因為河清縣就在河畔。”高仁厚笑道:“末將其實擔心北路。敵我力量懸殊,之前汴軍潰退,人心慌亂,若寇彥卿收拾部伍,他手中還有大量精銳,渡河逆戰的話,符存審、契苾璋可打得過?”
邵樹德表示贊同。
他記得後世李自成在山海關戰敗後,一路潰退,撤退途中還發動了聲勢浩大的懷慶反擊戰,雖然以失敗而告終,但思路是沒錯的。
寇彥卿手握雄兵,還多是汴軍精銳,確實有很大可能逆戰,不得不防。
如今打的就是一股氣勢。夏軍處於追擊狀態,有心理優勢,汴軍在撤退,軍心不穩。但仔細深究追逃雙方的實力對比,你就會發現很可笑。
這層虎皮萬一被戳破,北路局勢會如何發展,可就難講了。
北路如此,南路又何嘗不是呢?鐵林、武威、天德外加蕃兵,其實也沒有什麼兵力優勢啊,這場仗能打贏,其實更多得益於邵樹德幾年前就開始籌劃的整個戰略形勢——折宗本、朱瑄、朱瑾、李克用,一個讓朱全忠處於戰略劣勢之中的包圍網。
透過戰略上的優勢影響到了河清之戰這場戰術層面的戰爭,而這場戰術上的勝利,又反過來讓朱全忠的戰略態勢更加被動。
這才是邵大帥的兵法,與高仁厚所擅長的不是一回事。
“任歸德軍使符存審為軹關、濟源、河內三城斬斫使,統一指揮北路大軍,若有不遵號令者,斫殺之,可先斬後奏。讓王瑤加快行軍速度,他那一萬人,難道是在爬麼?”邵樹德突然下令道。
盧嗣業開始記錄命令,準備透過王屋山行營轉發給符存審、契苾璋等人以及——呃,站在他面前的高仁厚。
高仁厚聽了則一愣,這是削減了他的兵權啊。不過沒什麼,老高不太在意這些東西。
歸德軍使從齊子嶺過來的,理論上不歸契苾璋指揮,如今懷州戰場,確實需要一個方面大將了,就是不知道符存審能不能以劣勢兵力穩住大好局面。
“高將軍,大雨已停,路面不再泥濘,騎兵可以出動了,往孟州方向走一走吧。”邵樹德最後又微操了一把。
“遵命。”高仁厚不以為意,躬身行禮道。
孟州,或者說河陽三城,如果能奪下來,那就更是錦上添花了。至不濟,南城、中潬城奪不了,奪個北城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