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了很長一段時間,此時披掛完畢,弓箭上弦,一個個在檢查刀槍,已經做好了出城準備。
在野外活動的夏軍騎兵越來越多,他們分成數部,累了就回城休息,馬匹不堪用了就換馬,其餘人則圍繞著汴軍步卒,做勢要衝,逼得他們無法休整、進食。
體力大衰之下,形勢似乎有點不妙了。
……
龐師古站在高臺之上,仔仔細細審視著眼前的戰局。
看起來取得了不錯的成果,但他已經下令撤兵了。
西北角營壘附近,已經粗粗搭起了幾個小營寨,寨內各有千餘兵,此時仍然在進行著最後的加固。
營寨內豎了一些高臺,弓弩手列於上,用箭矢與夏賊營壘對射。
營壘比不上城牆,高度有限,故射起來並不吃虧。而且夏賊兵少,他們也吃不下這些寨子。這就是己方的前進基地,可以掩護後續行動。
但在防備河清縣的方向,如今卻陷入了兩難局面。
壕溝已經挖了很長一段,但半天時間太短了,還不夠,做不到完全切斷縣城與西北營壘之間的聯絡。
而且今日夏賊還從蓼塢及柏崖倉方向派來了很多蕃騎,總計千五百騎,輪番上陣。仗著馬多,最終耗盡己方親騎軍的馬力和體力,迫使其撤回大營休整。
大營上旗號連連變幻。
長直軍寇彥卿部五千人開出了大營,準備接應己方步軍和夫子迴歸。
五千大軍銀光閃閃、盔甲鮮明,散隊、遊騎在外圍遠遠警戒,五千人如同一道鋼鐵洪流,緩緩行進著,氣勢逼人。
郭紹賓遠遠看著開過來接應的長直軍所部,暗暗鬆了口氣。
列陣半日,中途幾次休息,都被夏賊打斷了,軍士們飢腸轆轆,口乾得冒煙,體力大衰,是真的無力再戰了。
突然之間,河清縣北門大開,一隊又一隊的軍士出城列陣。
而夏軍騎兵也不再顧忌傷亡,開始更加靠近汴軍佇列,製造更大的壓力。
“穩住!穩住!”軍官們知道不妙,紛紛高呼道。
都虞候帶著十餘騎,在陣前來回賓士,他提著血粼粼的大刀,怒吼道:“敢有喧譁動搖軍心者,斬!”
“宿兵走啦!”西邊隱隱傳來大喊聲。
宿兵指的是堅銳軍右廂張筠所部人馬,其實不全是宿州兵,但因為張筠是宿州將,所以經常用宿兵代稱,就像他們左廂被稱為曹兵一樣。
軍中隱隱傳來嗡嗡的議論聲。
郭紹賓心中咯噔一下。這個時候正是體力精力消耗到極致的時候,驟然聽聞一同出來列陣的右廂兩千人撤了,不管真假,將士們心中肯定會有疑惑。
“龐師古已下令退兵,張存敬的騎軍先溜了,你們還等什麼?”
“你們就是替死鬼,留下來斷後的。”
“汴軍敗啦,汴軍敗啦!”
聲音一會出現在西北角,一會出現在西南方,甚至就連東邊都響起來了。
郭紹賓扭頭望去,只見軍士們臉上都浮現出了驚恐的表情。
到處都有夏賊的聲音,還說我們不是替死鬼?我們真的被包圍了?
“汴軍敗啦!”數十騎馳來,將繳獲的幾面旌旗扔在地上,縱馬踐踏,哈哈大笑。
當然,那旗幟真假還不一定呢,遠遠的誰看得清楚?但偏偏就有人信了,有人乾嚥唾沫,可大半日未曾飲水,嗓子口都冒煙了,哪來的唾沫?
“殺!殺!殺!”風中傳來了夏軍的喊殺聲。
兩千武威軍步卒、一千蕃兵已經整隊完畢,戰鼓聲擂響,體力充足、士氣正旺他們踏著整齊的步點,排山倒海般殺了過來。
“跑啊!”
“我軍敗了!”
堅銳軍本就是降人,又怎麼可能有真汴軍的戰鬥意志,雙方甫一交手,幾乎就直接潰了。
三千夏軍如一把尖刀,直接捅入了汴軍佇列之中。
兩千人完全失去了戰鬥意志,瘋狂地向東逃散。
郭紹賓甚至被人撞下馬來。親兵匆匆跑了過來,扶他上馬,同時大肆砍殺亂跑亂撞的袍澤,艱難地衝出了亂兵人群。
失了秩序的兩千人,還不如兩千頭豬能打。豬被逼到牆角,還會反咬一口呢,但人只會逃跑,根本沒有還手的勇氣。
三千夏軍追亡逐北,輕鬆收割著人頭。
騎兵也出動了,肆意砍殺,輕鬆無比,幾乎像在進行著一場騎砍訓練:刺砍草人。
張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