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一旦榮升高位,但凡念點舊情,都可以幫忙照拂一下。
“樹德答應此事,某放心矣。”諸葛爽一笑,道:“老夫年少之時,總覺得自己氣運不佳,倒黴透頂。今日始悟,非氣運不佳也,實是引而不發,皆用來遇到樹德你了。”
“侍中還需多多靜養。待南征歸來,某還要當面請教棋藝和兵法。”邵樹德示意了一下,兩名婢女上前,將諸葛爽扶到了塌上。
生老病死,凡人所不免。任你如何英雄蓋世,到老仍然免不了纏綿病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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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節衙後,邵樹德帶著親兵回到了營中。
他的大帳現在就是移動的辦公室,信使們數百里疾馳,將較為緊急的公函送至軍中。
這才剛離開一會,就又有軍報傳來。
岷州行營指揮使楊悅率領萬餘兵馬,先跟成州方面扯皮了一段時間,待能夠借道時,聽聞興州已降,鳳州又被主力打下,於是派人報告:武州吐蕃寇掠岷州,欲率軍討伐。
我信你個鬼!邵樹德看到軍報時都氣樂了。
楊悅,跟吐蕃人耗上了是吧?
不過武州也陷蕃很久了,一直沒能收復,同時這裡也是入蜀的重要交通線,即漢時的陰平道是也。
讓楊悅去折騰吧,打下來是喜事,打不下來也無所謂。現在最重要的事,還是南征壁、通、開三州,剿滅諸葛仲保勢力。
而說起諸葛仲保,邵樹德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了當年在關中討黃巢的歲月。
在他的印象中,此人還是有點武勇的,頭腦也不差。能有如今這個局面,說明他身邊聚攏了一批實權軍將,不然怕是早就敗亡了。
只是,亂世武夫就這個德行。別說義父子了,便是親父子,相殘的都不在少數。諸葛仲保趁著義父病重無法視事,且朝廷謀奪山南西道的所謂有利時機跳出來,不能說沒有見識。只是他漏算了邵某人,或者說想到了,但有僥倖心理,想上位想瘋了,最終落得個被諸鎮圍剿的下場。
運氣不佳,如此而已。
此番南下,大軍又是兵分數路,一路由南鄭直下,進入集州、巴州,消滅進入當地且盤踞不走的通州兵馬。兩路從洋州南下,翻越大巴山脈,進入通、壁二州。
三路大軍齊出,諸葛仲保的下場不會比楊守忠好到哪裡去。
“大帥,長安有訊息傳來。”正對著地圖思索呢,趙光逢突然走了進來,稟報道。
“什麼訊息?”
“朝廷見武定軍敗局已定,便遣宰相韋昭度出京,任劍南道招討使、西川節度使,帶著五千關東籍神策軍,朝興元府來了。”趙光逢答道。
“哪來的訊息?”
“中官韓全誨傳來的訊息,進奏院那邊亦有公文上呈,皆言宰相韋昭度在開遠門惜別友人,互贈詩留念,然後便帶著五千人馬出師了。”
“朝廷好生心急!”邵樹德有些驚訝。
洋州還沒攻破呢,朝廷就迫不及待把目光投向蜀中了。這騷主意,也不知道是誰出的,多半是南衙的朝官吧。
“大帥,此事需警惕,朝廷至今仍有振作之心,這次是東、西二川,下次就是山南西道和鳳翔府了。”趙光逢提醒道。
“趙隨使,此番入蜀,韋昭度能成事否?”
“怕是成不了。此人帶不了兵,蜀中戰亂,兵事不休,韋昭度即便當了節度使,多半也控制不了衙軍,這川中,最後還是要便宜了其他人。”
蜀地的環境,天然容易離心。即便是相對忠誠的神策軍將領,在有機會全據東、西二川時,野心就會滋長起來,就會鋌而走險。
韋昭度一介書生,能控制得了西門文通?控制得了李鋋和滿存?不存在的。
“不管西川東川如何,咱們現在要做的,還是儘快全據洋州,然後以此事實為基,與朝廷討價還價,爭取把隴右鎮的事情敲定了。”邵樹德放下情報,認真道。
“大帥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