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站在帳外,一守就是一整夜。大帥如此氣度,確實令人心折。
符存審在旁邊默默學習著。如何用人,如何驅使人,是一門大學問。
大帥曾經以他豢養的金雕為例講解過,驅使勇士,與驅使鷹犬,其實沒什麼本質的不同。但道理如此,很多人都懂,實際做起來,還需要很多關鍵的細節來潤滑。而這些細節,往往容易被人忽視,導致施恩的效果不盡如人意。
對同樣一個勇士,有人賞賜十匹絹都收服不了,有人賞賜五匹絹就能令其歸心,何也?
人格魅力,這是大帥親口對他講的一個詞。
符存審不知道這個詞的意思,但透過學習和觀察,已經有了自己的理解。
多年的征戰,讓大帥更加自信,有主見。或許大帥年輕時曾經懷疑過自己,信心不是很足,但十年過去了,他已經摒棄了那些情緒,說話擲地有聲,沒人可以輕易干擾他的內心,做出的決定輕易不動搖。
哪怕這個決定未必正確,但做出了就是做出了,不會瞻前顧後,猶豫不決。
如今這個世道,很多人隨波逐流,得過且過。但大帥有明確的目的和野心,他也敢於指揮、命令這些人,而且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讓朱玫移鎮,他就移鎮了。他沒有反抗,大帥也知道朱玫沒有理由反抗,事情就這麼成了。
大帥還讓人信服。跟著他的人,都得了高官厚祿,即便是底層軍士,全家的生活也很寬裕。說一起富貴,他做到了,大家很信服,願意繼續聽他的。
所以大帥往那裡一站,大夥就自動圍攏過去,聽其指揮,這就是人格魅力。
符存審悟到了這些,他的進步速度,確實有些快!
大軍快速前行,第二日抵達了唐倉鎮前。鎮內懸有軍旗,柵內人影綽綽,看不清有多少守軍。
很快,大隊賊軍走上寨牆,兵甲精良。陽光照射於上,金光閃閃,奪目異常。
天柱軍將士們看了,臉色都有些不好看。裝備比人家差,打起來天然吃虧。
符存審見狀,快步上前,大聲道:“賊軍穿著像長安的神策軍一樣,兵甲精良,然虛有其表。且其不敢出寨與我廝殺,心中已是膽怯,此等賊軍,何懼之有?”
軍士們聽了哈哈大笑,些許擔憂頓時不翼而飛。
長安的神策軍,盔甲銀光閃閃,武器也很好,但有甚用?能打仗嗎?
“王建及,遣人上前挑戰,賊若不出,便是土雞瓦狗,我等可一戰破之!”符存審命令道。
王建及很快帶人上前,大聲辱罵、挑釁、邀戰,然寨內敵軍果真不敢出,且寨牆上喧譁聲大了起來,紀律顯然也不咋地。
“呸!孬種!”符存審啐了一口,對著軍士們說道:“果是怯懦之輩!身上所披之良甲,豈不都是為我等準備的?諸將士,衝殺上去,破了這寨子,搶了他們的甲冑!”
“殺!殺!殺!”有定難軍老兵帶頭,蔡人新卒們也神情激昂,士氣一下子就調動了起來。
符存審扭轉士氣這一手,確實有幾分功力了。
“王建及,你帶隊衝殺!此戰若勝,你得頭功!”說罷,符存審親自走到大鼓前,推開了準備擊鼓的軍士,自己執槌敲了起來。
“遵命!”王建及一聽“頭功”二字,頓時豁了出去,直接點了六隊戰兵、三隊輔兵,扛著梯子,擺開陣型小步快跑,及近,以隊為單位散了開來。
“鼓聲既響,不進者斬!”說罷,王建及領著一隊人,扛著大盾就往上衝。
“殺呀,搶了這幫孬種的銀甲……”天柱軍士們也紛紛大吼,順著梯子往上爬。
賊軍見天柱軍將士們如此悍勇,有些慌亂,不過仍然居高臨下,挺矛直刺。
王建及伸出手來,抓住矛杆用力一拉,一名賊軍無備,直接跌落寨下。
“殺!”靠近牆頭後,王建及用盡全身力氣怒吼,聲音幾乎震破人的耳膜。
正對著的兩名賊軍稍稍有些恍惚,手下不自覺慢了起來。王建及覷得便宜,仗著披了兩層重甲,直接就衝了上去。身後數人亦有重甲在身,根本不顧賊軍招呼在身上的兵刃,拼了命地往前衝殺。
他們的悍不畏死,吸引了很多賊軍圍攏過來。符存審見狀,又撥了兩隊戰兵至寨下,執弓仰射,於是不斷有賊軍中箭,慘叫著倒下。
一矛刺來,甲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王建及用力一扯,賊軍踉蹌著靠了過來,“噗”地一刀斬下,賊軍了賬。
又一矛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