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順義軍所部三千餘人領了一輪賞賜,然後帶著千餘峰駱駝及數百輛馬車,由臨時徵發的河西党項牧民趕著,往涼州方向而去。
這幫人也是沒去處了。安休休要麼去投朱全忠,要麼投秦宗權,要麼投邵某人。
秦宗權龜縮蔡州,北關城、南城全丟,只餘一箇中州城,敗亡只是時間問題。
朱全忠的數萬大軍圍攻蔡州四個月,最後軍糧不濟,終於退兵了。不過秦宗權實力大損,事實上退出了爭霸舞臺,顯然不值得投靠。
順義軍西去,天柱軍、振武軍也已離開,此時尚留在懷遠縣的,也就豹騎都一軍以及邵樹德的親兵了。
邵樹德在新府邸內“休息”到了十月底,成果斐然,諸葛氏身上的少女味道日漸褪去,婦人的風情慢慢顯現。
另外三位侍女則稍有些失望,因為大王晚上只找諸葛氏侍寢,至今還沒碰過她們。
十月三十日,邵樹德離開了懷遠縣,啟程返回夏州。他帶著親兵及豹騎都先行,完成靈州鎮守任務的定遠軍則押運著部分財貨在後面慢慢跟著。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李杭抵達了長安。
他本來要去涼州的,但邵樹德覺得長安之事更緊要,於是臨時更改了行程,前往長安活動。涼州那邊,則另有人選。
今日的南衙氣氛有些詭異,原因是靈武郡王邵樹德欲並關北四道,求任朔方節度使,統轄十州之地。
張濬其實早就知道這個訊息了。他是宰相,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繞過他呢?但他現在沒心情料理這種“小事”,他關心的是北司中官對南衙朝官越來越嚴重的壓迫。
誠然,自甘露之變以來,南衙愈發勢弱,北司愈發強勢。究其原因,北司有兵,武德充沛,南衙官員別說掌兵了,連個人戰鬥力都比不上太監——甘露之變時,太監們的武力就強過文官,一對一單挑完勝。
要有兵!這是張濬一直以來的信念,沒有兵,什麼都是空的。
京中尚有神策軍五萬有餘,但全部掌握在中官手裡,從神策軍以及有名無實的六軍(左右羽林、左右龍武、左右神武)這裡想辦法是不可能了。為今之計,只有讓朝官出鎮節度使,掌握藩鎮兵馬,然後消滅不可一世的中官群體。
同州刺史郝振威是朝官們比較看好的人,華州刺史王卞雖然是神策軍出身,但現在立場不同,似乎也與中官們疏遠了,這都是可以拉攏的人。
其他的,金商李詳,似乎對中官的看法也很不好,畢竟當初楊復恭還為義子謀奪他的基業,今後可以多接觸接觸,說不定就拉攏過來了。
“張相,北司兩中尉、兩樞密使要求穿宰相朝服助祭。”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聲音,正在想事的張濬抬頭一看,原來是宰相杜讓能。
“杜相,這如何使得?”張濬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隨後便有些惱火,壓低了聲音道:“北司本已強勢,今再穿宰相朝服郊祭,豈不是與我等平起平坐?”
南衙北司之爭,北司固然強勢,但如果從制度上來說,掌握了行政權、財政權的南衙,還是要高上一籌的,禮制如此。
但如今中官們竟然連南衙朝官最後一點體面也想拿走,在禮制上獲得與南衙同等的地位,這怎麼可以?
“西門重遂、駱全瓘二人已經在催促少府監即刻趕製。”杜讓能坐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十分悽苦,道:“少府監、太常禮官回絕,但北司不肯罷休,再拖下去,恐有不忍言之事發生。”
駱全瓘,是楊復恭死後被提拔起來的中官,擔任右神策軍中尉。這個不出意外,朝廷總不可能讓西門氏一家獨大的,總要分割權力。
“啪!”張濬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滿臉怒容。
對北司的擅權,他深恨之。但手裡無兵,徒喚奈何!
從制度上來說,南衙朝官唯一掌兵的機會就是出征。即一旦發生征討之事,聖人會召集兩省、御史臺、尚書省四品以上官員,舉行延英奏對會議,討論是否出兵及具體出兵細節。
在這個會議中,理論上中官是無法參加的,即便貴為觀軍容使的大宦官也不行。但制度是制度,實際上麼,嗯,宦官經常參與此事。
但不管怎樣,這確實是南衙官員掌兵的唯一機會。韋昭度帶兵入蜀,就是走的這種模式,觀軍容使西門思恭也抱病參加了會議,並未反對。而這種出兵之事一旦定下,南衙便會選將,北司只能派監軍,軍權從此落到了南衙官員手中。
只是,如今哪有出征的機會啊!韋昭度已經入蜀,短時間內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