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便失了興趣。現在想想,如果東出關擊賊,或許可以在河南收攏百姓,借道河中,送回綏州。”邵樹德嘆了口氣,道:“罷了,此事既已過去,悔亦無用。人力之事,某想了想,在關中、河東開設店鋪,販賣戰馬,採買其他物事。同時,這些店鋪亦可留意招募貧苦無依之民人,送回夏綏後,統一安置到銀州墾殖。天下紛亂,總有貧無立錐之地的百姓,且還不少,日積月累,總能弄來不少人。”
“此策甚妙,若是廣設馬行,一年幾百戶人總是能弄到的。一旦有戰亂,怕是更多。”陳誠讚道。
“人,始終是根本。”邵樹德說道:“近日準備準備吧,去趟延州,見一見李孝昌,讓他安安心。待你回返,某也差不多該動身回夏州了。”
“遵命。”陳誠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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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一,邵樹德啟程離開富平,向延州方向進發,鐵林軍大隊亦跟著一起行動。封氏一家也將搬遷到夏州,這個李侃的莊子,算是物歸原主。
邵樹德沒有騎馬,而是和封氏姐妹一起坐在馬車內。原因也很簡單,小封(封都)懷孕了。諸將聞訊,紛紛賀喜,大王從赴援河東開始,五年裡打了四年仗,有子嗣真的不容易。唯一一個不開心的可能就是折嗣裕了,他妹妹才是大王正妻,結果事情搞成這樣,實在憋氣。
坐在馬車裡,邵樹德抽空研究了下夏綏四州的財政問題。
按照國朝制度,天下各州縣包括藩鎮在內都要實行兩稅法。然而在實際操作中,藩鎮漸漸“違法聚斂”,操作起來大走其樣,甚至根本沒有執行。朝廷一看這樣不行,必須加以整頓,尤其是那些不聽話的藩鎮。
兩稅法實施那會,天下藩鎮大體上可分為河朔割據型、中原防遏型、邊疆御邊型、東南財源型四種。河朔逆藩與朝廷之間關係很差,不申戶口,屢屢相抗,不過經過幾番討伐之後,最後基本都順服了,推行了兩稅法,向朝廷納稅。
河朔三鎮都這樣了,作為神策軍系的京西北八鎮,自然不可能例外。不過作為邊疆防禦型藩鎮,京西北八鎮本來就入不敷出,全靠中央補貼錢糧,因此他們所謂的財政資料也就僅僅是給朝廷看看罷了,基本不解送貢賦,而且還需要朝廷額外調撥。
夏綏四州的賦役徵收,按照正常狀態來說,主要是地稅、戶稅、榷稅這三大類。中和二年,邵樹德在外征戰,鎮內稅收慣性按照以前的方式徵收,資料不全。唯有宋樂在綏州大力整理資料,給自己發了一份摘要過來。
綏州賦稅,目前是按照七千餘戶的基數來徵收的,這幾年的新移民及新編成的戶(比如軍士們)並未納入課稅範圍。根據朝廷兩稅法的規矩,目前平均一戶年繳納粟米三斛、絹兩匹半、錢280文,理論上可收兩萬多斛粟米、一萬八千多匹絹、兩千六百多緡錢。
這點錢,差不多也就剛剛夠養州兵,可能還差一些,又怎麼可能養那麼多虎狼般的軍士?而且,對農民們來說,這負擔也太“輕”了一點,必須加徵!加徵的部分主要在糧食,比例則不定。因為夏綏的財稅制度和朝廷一樣,原則是量出為入,即需要花多少錢才收多少稅,但總體而言,一個五六口人的家庭,耕三十畝地,一年在三斛地稅的基礎上,加徵十斛都很正常。這樣他們全家也就剩下17-18斛糧食的樣子,離正常建康生活需要的22-24斛糧還有點差距,不得不吃糠咽菜彌補。
戶稅也差不多,因為需要給軍士們發賞賜,需要大量銅錢和絹帛。一年不過兩三千緡錢、不到兩萬匹絹的戶稅,完全不敷使用。而且戶稅和農民們的副業經營息息相關,副業不發達,你想加徵也做不到。
綏州固然有蠶桑業,但產能也就那樣。倒是畜牧業還算過關,不過因為種種原因,對外銷路不暢,商業沒做起來,老百姓手裡的錢也就不多。死命加徵了一番,目前每年每戶也就徵收三匹二的絹、不到五百文的錢,再也很難提上去了。
也就是說,中和二年綏州共徵收了九萬七千多斛粟米、兩萬四千匹絹、四千六百多緡錢的正稅(榷稅主要在夏州、銀州),沒算軍屬農場的收入,且因為關中民戶、軍士都是外來戶,他們也未被納入計徵範圍,大體上就這麼多吧,基本都消耗在養州兵、給各級官員開銷以及州中開河事務上了,甚至還產生了點小小的虧空。
“這個千瘡百孔的財政。”邵樹德將檔案放置一邊,心道:“待回到夏州後,一定要好好梳理梳理。正規的財政制度,是長治久安的基礎啊。現在天底下怕是就沒幾個軍頭能算對賬,財務上肯定一團亂麻,這就難怪軍士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