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莊內,軍判官陳誠將一份文稿遞給邵樹德。
“凡軍行,大將平明與諸將論一日之事,暮與諸將議一夜之事。”
“凡將佐及將士,內有宿相仇嫌者,不得相監統及同營隊。”
“凡行營吏卒,非於親戚,不得輒受他人饋遺財物。”
“凡營幕作食事已訖,未昏以前,須滅火。或夜中有文牒及抄寫,須火燭者,申主將判押,乃聽。”
“凡營壘已定,兵士須出採樵及市易者,人持一牙牌,書其姓名,門司驗認,始聽出入者。三人以上不得獨自行。”
“凡軍中,不得諷誦歌詩曲調感切人者,及樂中不得為悲涼之聲。”
“凡軍中,不得采風言,及受匿名論人是非者,恐賊人謀害良善。”
……
這不知道是第幾版鐵林軍內部管理條例了。大夥都不是將門世家出身,也沒有生而知之者,唯有在摸爬滾打中學習,不斷總結經驗。
陳誠寫的這份東西,也是大夥多次討論提煉出來的精華。今天交給邵樹德稽核一下,如果沒問題,明天就會給各營隊正以上軍官唱發,讓他們督促執行下去。
內部管理與行軍打仗一樣,從來都不能輕忽。不然平日裡營內亂糟糟,甚至烏煙瘴氣的,這支部隊能好?
“可以。”邵樹德仔細看了兩遍後,道:“就這麼執行吧,看看效果。”
“遵命,軍使。”陳誠接過文稿,鄭而重之地收了起來。
“如今鐵林軍有了五營戰兵了,輔兵也有了2100餘人,外加六百騎卒、四百雜隊以及本將的親兵,全軍接近5800人。”邵樹德看著窗外逐漸升起的朝陽,道:“這是咱們安身立命的本錢,一定不能輕忽了。”
“下面談談巢軍的事情。”邵樹德又吩咐範河拿來地圖,指著“同州”二字道:“昨夜有哨騎來報,賊將朱溫引數千人馬入同州。洛水上船帆遮天蔽日,滿載糧草、兵仗,看樣子他們是打定主意兩面夾攻了。”
“分兵兩路是真,但夾攻未必是真。”談到這些軍事上的謀劃,陳誠頓時精神一振,道:“之前一直有傳聞,朱溫在賊軍諸將中兵少,且與孟楷等人不諧。此番兩路北進,定以黃鄴一路為主,朱溫為輔。”
“如何確定?”
“不若遣河東軍將士南下打一打同州,朱溫之成色,一試便知。”陳誠建議道:“同時亦可試試河東諸將是否有戰意。”
“可以嘗試下。”邵樹德點頭認可:“沒道理我軍打生打死,卻讓河東軍在一旁閒著。”
“若河東軍打得順手,亦可遣使招降朱溫。陳某不才,願——”
“不可!”邵樹德趕忙揮手製止,不過發現自己的反應可能有些過激了,於是補救道:“陳判官乃某之心腹,焉能身赴險地?此事不妥,勿復多言。”
陳誠見狀有些感動,主公愛惜屬下,今後敢不效死?
“走,先去見見大帥。”邵樹德讓範河幫他穿戴好甲冑,然後徑見諸葛爽。結果剛進院門,卻遇見了一個老熟人。
“伊將軍。”
“邵軍使。”
伊釗的眼中頗有些忌憚。邵樹德此人在河東兇名不小,鎮壓亂兵,殺夫奪妻,手段狠辣。可笑竟還有很多人認為他仁義,哼哼,邀買軍心,假仁假義罷了,也就張彥球那個蠢貨看不出來吧!
“伊將軍請。”
“邵軍使先請。”
邵樹德一笑,如此謙讓啥時是個頭,便直接大踏步走了進去。
待邵某的身影已經不見後,伊釗對左右親兵說道:“邵樹德見自家大帥,亦全甲、持械,帶十餘親兵,諸葛爽之親衛不敢攔。如此驕橫跋扈,看他日後怎麼死!”
“邵樹德一死,其妻女不知便宜了何人。”有親將笑道。
“怕是比鄧虔妻女下場還慘。鄧妻當了一年營妓,聽說已被玩死了,兩個女兒一個不堪撻伐上吊,一個瘋了。嘖嘖。”又有人說道。
“罷了,不要背後論人是非。既來見諸葛爽,便進去瞧一瞧。”伊釗懶洋洋地一抬手,阻止了親兵的議論:“沒有賞賜,咱們可不會去拼命。”
“正是!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