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頭人帶著,各統兵數百至數千人不等,總兵力三萬有餘。就是質量有些堪憂,有的兵一臉稚氣,有的鬍子都白了,蕃部成年男子便算兵,有這個樣子也很正常。
接下來半個月內,彙集而來的部落越來越多,又陸陸續續來了萬餘兵,這都是生活在陰山以北草原上的,以回鶻、吐谷渾為主,甚至還有一個沙陀小部落。
邵樹德登上了一處高臺,俯瞰著遼闊的草原。
目力所及,到處是如雲朵般的帳篷。蕃部牧人們聚在一起,或照料牲畜,或摔跤角力,或大聲談笑。一桶桶奶被擠出來,一頭頭羊被宰殺掉,乳酪、煮肉、馬奶酒,便是這些日子的主食。
邵樹德有時候在想,如果自己帶著兵馬跑到草原上去,是不是真的能當個大汗?但深究一下,其實那又如何?身處草原牧民的汪洋大海之中,早晚會被同化。
後世西征,打下大片疆土的蒙古人,結局如何?還不是被當地人同化得差不多了。跑到草原上,與中原本土斷開聯絡,沒有持續的本族人口補入,還想保持原本的語言、服飾、文化,那就是妄想了。
同化別人,必須要有一個佔優勢的主體民族,不然就是反過來被別人同化。
“北齊年間,追柔然,便在沃野鎮以東大破之。中原數次北伐,亦經此出塞,實乃陰山重鎮。”邵樹德迎著凜冽的北風,看著颯颯作響的軍旗,大笑道:“有朝一日,某也要從沃野鎮、高闕兩地出師,北伐草原,徹底將其收服。”
後世之人看了,會覺得這是滿滿的中二風,但趙光逢、陳誠聽後,都覺得沒什麼。大帥若定鼎中原,應該有很大可能會著手收服草原諸部,屆時肯定要出兵,雖然他倆並不覺得這是好事。
高闕者,在西受降城西北的山中,為一處軍事堡寨,擋著南下的通路。
從高闕至磧口鸊鵜(pìtí)泉三百里,再往西北一千五百里至曾經的回鶻王庭(鄂爾渾河西岸黑城子一帶),再往西北三千里則至黠嘎斯(唐努烏梁海北部)。大草原何其廣闊也,要想征服,簡直不可能。
陳誠、趙光逢對視了一眼,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大帥君臨天下,一定要勸勸他,勿要勞民傷財。北征草原幾千裡,還不一定找得著人,實在不值得。
十月二十三日,契苾璋亦帶三千人至此。算了算,振武軍、天德軍的附庸蕃部差不多都到齊了。
邵樹德趁機宣佈,舉辦祭天大會,向天神祈禱明歲牧草繁盛,草原安寧。
而此時的雲州城外,李克用也剛剛結束了一場戰鬥。
“什麼?我那義弟在沃野鎮彙集諸部?”聽蓋寓這麼一說,剛剛小勝了一場的李克用有些驚訝。
“大帥,邵樹德彙集數萬蕃兵,應是要西進河隴,掃平群雄。”蓋寓說道:“其勢,越來越大了。方今大唐天下,唯有他一人如大帥這般懂蕃兵之妙用。”
李克用皺眉思索了一會,隨即一笑,傲然道:“懂又如何?異日若是兵戎相見,某親提一軍,只需五千騎,便可擊破他那群烏合之眾般的蕃兵。”
“大帥自是不怕,然凡事皆需防微杜漸。河隴之地與草原不同,有城池可駐兵,有農田可耕種,控制起蕃部來易如反掌。”蓋寓組織了一下語言,試圖不刺激李克用的自尊心,同時又能起到勸諫的效果。
他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草原上的蕃部,你如何控制?只能是合作關係,人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但河隴之地的蕃部不同,當地有玄宗朝之前歷代修建的城池,開墾的農田,基礎非常好,可以派官、駐軍,對蕃部的控制力就太強了。
再看看陰山以北的大草原,哪來的城池?哪來的駐軍?沒有這兩樣,對蕃部可不就只是合作關係了麼?
“無妨,待某擊破赫連鐸、孟方立,便北上草原,與義弟會獵。”李克用擺了擺手,說道:“某言而有信,既答應了不涉振武軍蕃部之事,便不管了。”
蓋寓皺眉。
赫連鐸乃陰山都督,吐谷渾大豪,還有一些歸附於他的小部落。其兵馬並不與河東軍硬碰硬,滑頭得很。你主力大軍來了,我便退走,看到你的小部隊,便吃掉,甚是煩人。
而且雲、蔚、朔三州城池堅固,急切間也打不下來。要想掃平赫連鐸,得花多少時間?
蓋寓想了想,還要再勸諫,卻見李克用已經出了帳,打算巡營去了。
唉,隴西郡王勇武過人,就是太過自矜了。
邵樹德此人,在蓋寓心目中已經上升到了重要威脅,以後得想辦法再勸諫勸諫。原本結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