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著你今年的軍餉越多。在這般天寒地凍的情況下,還要他們出動去主動進攻別人,沒有賞賜是斷斷不能的。問題是都頭郝振威現在已經無錢可賞了,這才是行營命令下達後,全軍騷動的主要原因。
這事,短時間內怕是沒法解決了!
“使君,都頭既已派人向晉陽討賞,大事應當無礙了。這風雪天氣,冬衣不足,士卒們有怨言也正常。崔大帥已率河東、昭義兩鎮兵馬趕往靜樂,只要不浪戰,李克用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來。”看著愁眉不展的丘維道,邵樹德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事實上他對崔季康的遠距離遙控指揮也是有些看法的。作為方面大帥,你的本職工作就是做戰略方面的部署,給某幾個方向的統兵大將佈置任務,然後讓其自己發揮。這可不是現代,還有電臺可以隨時更新命令,只能派信使人肉傳遞訊息,不但效率低,還有洩密的風險。代北行營之前的部署,是朝廷定下的方針,曹大帥到任後也只做了微調,按說戰略上是沒什麼問題的,只要好好打,怎麼輸?
曹大帥是武人,很清楚代北行營轄下七八萬兵馬的優劣所在。優勢是兵多、糧足,各部真實戰鬥力都不俗,畢竟各藩鎮的常備軍嘛,差不了的。而劣勢也很明顯,即內部成分複雜,狗屁倒灶的事情太多,數萬客軍戰鬥慾望不強,有划水應付差事的嫌疑,還動不動就鬧事劫掠。仔細分析下來,曹大帥做出了東西兩路騷擾、牽制,忻、代二州嚴防死守,自己帶靠譜的精兵——不用多,一兩萬人足矣——查漏補缺的戰略,從大方向上來說是沒有問題的。若不是洪谷之戰被人設伏擊敗,靠這麼多兵馬,慢慢推進,壓也把李國昌父子壓死了。
崔季康文人一個,不懂軍事不要緊,完全可以蕭規曹隨嘛。幽州鎮被朝廷三番兩次催促,馬上又要出動大軍進攻蔚州了,沙陀三部現在也被威逼得沒辦法,和李家劃清了界線,要徵調沙陀部落兵協助朝廷剿滅李氏父子。北邊五部眾那裡,雖然名義上臣服朝廷,但到底山高皇帝遠,不是很聽話。但不要緊,朝廷使者也已經快馬加鞭,打算給他們點封號,隨便再打賞點財貨,保不齊也能說動他們出兵,屆時李氏父子就被四面合圍,不死何待?
其實天德軍的強勢突入,截斷草城川這條路,已經極大壓縮了李氏父子的活動空間,對代北行營來說意義不小。即便現在李克用冒險出奇兵佔領了伏戎城,只要守好靜樂縣、樓煩監牧城、古交城、乾燭谷、陽曲縣這幾個在一條線上的要點,李克用憑什麼打到晉陽?他能幸運一次、兩次,還能連續幸運五六次嗎?這幾個點,可都只有一條路,根本不好打,且繞過一個都不行。
現在崔季康這麼一番微操,天德軍、岢嵐軍要放棄堅固城池,動起來,那麼就存在被敵人野戰殲滅的可能。也幸好這個年代軍隊風氣不行,開拔要賞錢,行軍要賞錢,打仗要賞錢,動不動就譁變邀賞,這寒冬臘月的,郝振威還真不敢強行驅使軍士們長途行軍作戰。就是不知道南邊的岢嵐軍如何,估計也差不多吧,那個賈敬嗣的處境還不如郝振威呢,更沒可能帶兵出城,除非嵐州方面幫忙發下賞賜。
所以,這兩份命令其實就是廢紙,郝振威明白,賈敬嗣明白,就崔季康這廝不明白,不過相信他很快也就明白了。
“將士們連番大戰,確實較為疲憊。外頭的大雪,眼看著下了也沒個盡頭,道路不通,糧餉斷絕,倒也情有可原。唉,本使就是憂心國事啊,國昌父子,悖逆狂妄,何時才能平定呢?”聽邵樹德這麼一寬解,丘維道便順勢說道。不過他也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前的這個武夫,郝振威手底下的人能鬧事邀賞,邵某今後會不會也有樣學樣,來這麼一遭呢?唔,關開閏是自己從長安帶來的老人,知根知底,過兩日召見一下他,說說話也是好的。
“這邊沒你什麼事了,下去整頓軍務吧。記住,士卒一定要約束好了。”丘維道擺了擺手,示意邵樹德退下。
“末將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