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少的,而不冒風險搏殺,就沒有撈取戰功的機會,沒有戰功,焉能上位?像現在這般隨波逐流,當個小軍頭,等哪天別人都當大將、節度使了,自己還不得依附在他們羽翼下,做一個隨時會被犧牲的棄子?李仁軍之事,殷鑑不遠。
晚上回到營房,邵樹德依然有些心事重重。任遇吉賤兮兮地靠了過來,低聲道:“副將,怎地不去陪一陪折嗣倫?這可是大舅哥……”
“大你個頭!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等玩笑!”邵樹德氣笑道:“說說,剛才打探到了什麼訊息?看你鬼鬼祟祟的。”
“副將,實在沒什麼值得一提的。監軍院有人說,最近丘使君與長安的書信往來多了些。”任遇吉回答道。
“書信來往?讓誰傳遞的?”
“監軍院的那兩位小使,是丘使君從長安帶過來的,據說是家僕,一直幫他辦理這類私事,外人沒法插手。”
“仗還沒打贏呢,就開始四處活動了。不過這也不是壞事,至少說明丘使君在京中有人脈,若是功成,咱們也能跟著沾點光。這年月,武夫能找個好好賣命的地方亦不容易。”邵樹德苦笑道:“豐州,我是不太想回去了,沒意思。”
“我和老盧他們都不太想回去。他本是武昌軍的人,我是淮南鎮的,流配到豐州從軍,有家難回,還不如在外頭搏個前程。”任遇吉毫不避諱地說道。
“你說,這次折嗣倫連嵐州都不肯留,直接南下石州平亂,成算幾何?”邵樹德問道。
“定是秋風掃落葉之勢。亂軍早已飽掠,兵無戰心,此時不降,難不成造反?”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邵樹德點了點頭,贊同道:“折嗣倫如此積極,頗堪玩味啊。鮮卑出身,党項大族,值此振武軍之亂,折家是想立下戰功,好讓朝廷承認他們麟州土霸王的身份呢。就是不知道如今夏綏鎮是個什麼情形,胡常侍還能不能掌控住局面,拓跋家多半也要有動靜了。”
“要不,找楊亮來問問?我記得他是麟州楊家子弟。”
“楊亮都離家多少年了,問也白問。”邵樹德搖了搖頭,道:“折家的意圖斷然不會錯了。他們家一動,拓跋思恭能忍得住?我估摸著,用不了多久,拓跋部黨項就會上奏朝廷,請求出兵。讓他們爭去吧,看看能爭出什麼名堂。”
說到這裡,邵樹德又想起了宋樂提到的折家小娘。唉,自己真是魔怔了,這他媽的是心理問題吧?宋樂這廝好生可惡。
匆匆結束與任遇吉的閒聊後,邵樹德照例巡視了一番監軍院。現在部隊裡多了很多生面孔,還是有譁變前科的岢嵐軍及嵐州鎮兵,不得不多加謹慎。他打算好好觀察這些人一段時間,把那些習氣深重的傢伙都暗暗記下來,日後找個機會把他們通通踢出去。這些大爺,邵某人自問可伺候不起,雖然監軍使看起來挺高興的,且一個勁地說軍餉、賞賜不是問題——郝振威其實挺會做人的,或許是為了彌補之前支開丘維道產生的裂痕,他已經明確許諾,會送一部分財物到監軍院,作為將士們的賞賜。
巡視完畢後,邵樹德照例到監軍身邊刷臉。彼時丘維道剛剛寫完一封信,仔細封好後,交給一名小吏帶了出去。
“邵副將,本使日後若是前往他鎮監軍,你覺得如何?”沉吟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丘維道終於還是決定開門見山。邵樹德帶兵能力不錯,行事也非常恭謹,丘維道沒什麼不滿意的。考察了這麼長時間,有些事情也是時候讓他知道了。
“使君是指……”
“若是移鎮河中當監軍,邵副將以為如何?”
“若能移鎮河中,末將當為使君賀之。”邵樹德誠心實意地說道:“河中鎮管一府四州三十七縣,大河環繞,水運、灌溉便利,人文薈萃,戶口繁盛,兼有鹽池之利。河東道之精華,河中佔其三一。使君,此乃千載難逢之良機,有什麼交代末將做的,萬死不辭。”
“好,好,有這份心就好。”丘維道滿面笑容,說道:“事涉機密,邵副將莫要出去張揚。再者,眼前之事亦要做好,不在代北立下功勞,移鎮河中之事卻是想也休想。”
“末將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