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揭曉了。看到渡口這邊聚集了大量全副武裝的軍士,船上的人也大喊起來。河面上風大,聽得不太真切,不過“麟州”、“折嗣倫”這兩個關鍵詞還是聽明白了。邵樹德讓人把上弦的弓箭撤下,不過陣型依然不動,靜靜等待著來人上岸。
“哼!爾等好大的威風!咱們是晉陽崔使君請來平亂的,這便是河東的待客之道嗎?”當先一艘船靠岸後,某位身材高大的小校跳下船,怒氣勃發地質問道。
“可有軍籍文書或崔大帥的將令?”邵樹德遠遠地問道,並不靠近,顯然還保持著相當的戒備,對這些人所說的話並不盡信。
“我懶得和你們這些武夫聒噪。關城內可有能做主的?讓他出來,就說麟州團練使折嗣倫將軍到了。”小校年紀不大,口氣相當大,完全不把眼前眾人放在眼裡。
邵樹德沒示意,這邊當然沒人動。開什麼玩笑,不先確定你們身份,就直接去上報,萬一搞錯了,責任誰來背?再者,雖然不認為折家會造反,但你們家主折宗本與李國昌的關係可不錯啊,不能不防著點。
不過就在此時,一陣馬蹄聲傳來,邵樹德一看,卻是丘維道等人騎著馬兒出關城,尋到渡口這邊來了。
“使君,且在後方暫歇。此人自稱麟州團練使折嗣倫帳下小校,末將尚未驗明正身。”邵樹德一路小跑至丘維道身前,稟道。
“下了他的器械,放過來問話。”丘維道翻身下馬,說道。
“遵命!”邵樹德朝任遇吉示意了一下,後者會意,點了數名軍士,上前一把扣住那名小校,不理他的掙扎,直接把他身上的步弓、橫刀取了下來,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後,才帶著他走到丘維道身前。
後邊船上的軍士破口大罵,有人取出弓箭,似要動手。岸上的天德軍也不含糊,一排盾手快速前出,後排士卒則將長槊放倒,取出步弓,氣氛頗有點劍拔弩張的味道。
“邵副將,我看這些人的身份多半無誤,何必得罪人家呢。”不知何時,監軍院判官宋樂走了過來,只見他看了看左右,見沒人注意,便擠眉弄眼道:“我知道你們武夫不在乎得罪什麼人,但折嗣倫不一樣嘛。他父折宗本是振武軍沿河五鎮都知兵馬使,麟州基本就是他們家說了算。再者,折嗣倫有一么妹,年方及笄,聽說容貌秀麗,聰慧過人。將軍若能求娶為妻,大業可期啊,如今可不敢得罪折嗣倫……”
邵樹德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懶得廢話。不過宋樂看樣子今天心情不錯,繼續打趣道:“怎麼?邵副將更喜歡世家大姓之女子?請恕宋某直言,這有點難度。務實點來看,折家的女兒明明更合適嘛,無論將軍日後棲居何方,振武軍也好,夏綏鎮也罷,抑或是河東,折家都是不可多得的強援……”
“邵副將,本使驗看過了,確實是麟州團練使的兵馬,身份無誤,放他們上岸吧,折嗣倫今晚就會過河。”正當邵樹德欲說些什麼的時候,丘維道突然高聲說道,很顯然透過剛才那一番問詢,他已經確認眼前這名小校就是麟州折家的人。
“末將遵命。”邵樹德抱拳行禮道:“關隊正,將合河津讓給他們後歸建。所有人,撤回關城駐防。”
說罷,便護送著監軍使一行人返回合河關。丘維道騎在馬上,若有所思地看著遠處漸漸被染得通紅的河面,心中猜測折嗣倫此行的來意。
說是崔季康邀請來的,也不能說錯,因為朝廷在收服振武軍後,已經下令該地二州三城籌集糧草、兵員,渡河東進,歸代北行營節制。與此同時,夏綏鎮又一次接到了朝廷的旨意,要求他們出兵,只不過目前尚未有回應,看樣子應該又是個拖字訣。
折嗣倫部,有可能就是代表振武軍渡河東進的人馬。考慮到如今振武軍無主,這折家看來還是有點想法的嘛。
天德軍一行人很快返回了關城。丘維道曾經猶豫過是否要放折家軍入關城,想來想去沒理由拒絕,於是便招呼邵樹德,入夜後可以放折嗣倫及其隨從入城,其餘人仍令其宿營在渡口,待天明後再說。
護送監軍回到住處後,邵樹德並未卸甲休息,而是直趨城頭巡視。半路上莫名想起了宋樂的話,什麼折家小娘,人家才十五歲,自己穿越的這副身體都二十二歲了。靠,被宋樂帶溝裡去了,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難道最近壓力大,太想女人了?
註釋1:宥州,即元和年間設定的新宥州,以區分開元年間設定的舊宥州。主要管理物件為河曲地區的党項部落,位置大體上在今內蒙古鄂托克旗境內,初轄延恩縣,理所為榆多勒城(也叫經略軍城,彼時經略軍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