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算了,他不會拿我們怎麼樣的,說不定還會溫言撫慰,給點賞賜。他現在要對付的是拓跋氏,咱們只要回了山,一切都好說。”沒藏慶香看起來是下定決心了,一點不拖泥帶水:“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派人去和邵樹德的人接觸,看看是個什麼說法。”
沒藏結明沒想到父親竟是這個思路。仔細想想,未必不是個辦法啊!
這年頭,真真是憑實力說話。可以投拓跋氏,當然也可以投邵氏。拓跋氏看樣子是不成了,那麼就得果斷改換門庭。
就是可惜妹妹了,唉!
沒藏結明想起了小時候帶著妹妹在山上到處玩的事情,心中黯然。山上清苦,下了山亦是苦命,妹妹竟然一輩子沒機會享受富貴。
這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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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羽箭飛來飛去,營外殺聲震天。
“都滾回去睡覺!”盧懷忠走到一處帳篷前,將十餘名正東張西望的軍士趕了回去。
敵軍襲營,軍中自有法度。
入夜後,每面別置外探,一人領馬數匹,去營十餘里外遊弋,以備非常。如有緊急,馳報軍中,縱逢雨雪亦不抽回。
賊大隊撲至營前,當夜守營軍士擊鼓,備援軍士起身,披甲、持械,其餘各營不動,見走者即射,維持大營秩序。
若來犯賊軍較多,中軍才出兵救援。不過考慮到偷營的敵軍經常多作叫聲,虛張聲勢,這時候要求值夜的將領要經驗豐富,準備判斷出敵軍到底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來了很多人。
諸如此類的手段還有很多,比如每面大營外二三十步築一小寨,駐五十人警備。比如賊軍大營(或城池)外設夜間暗鋪,在敵軍撲營的必經之路附近設夜間暗鋪,手段多得很。
定難軍是經制之軍,各項規矩法度都是軍中千錘百煉總結起來的。邵樹德管軍很嚴,法令嚴格執行,雖然看起來很麻煩,但時間久了,大家也適應了。
麻煩是麻煩一點,但保險不是嗎?
拓跋氏的此次偷營,從一開始就被暗鋪發現了,隨後遊騎也回營報信,等他們氣喘吁吁地趕到大營附近時,邵樹德下令備援軍士起身,其餘人則繼續睡覺,敢亂喊亂叫亂動者,立即射殺。
他們的這個大營,因為並不是住一晚就走,因此是標準的掘壕下營法。大營外挖掘壕溝,底寬一丈二尺,口寬一丈五尺,深一丈。挖出來的土向裡拍成了一堵牆,高四尺五寸,壓實,急切間弄不塌。
壕溝上只在通人處設橋,置壕門,聽到遊騎報信時已經拆去。壕溝外側二十五步的範圍內還挖了不少陷馬坑,每坑置鹿角槍三根。壕溝內側布棘一重,後置戰樓,弓手若干。
只要自己不翫忽職守,嚴格按照條令來,基本不會出錯。那些被偷營成功的,往往都是自己出了這樣那樣的問題。畢竟打仗是人與人之間的爭鬥,你自己不按照規矩來,視條令於無物,偷懶耍滑,抱有僥倖心理,那麼總有一天會吃大虧。
定難軍是很守規矩的,哪怕再繁瑣,軍官們也用鞭子教會了士兵不能偷懶。因此,當拓跋氏精挑細選的襲營精銳撲到大營附近時,迎接他們的是精準無比的箭矢,同時還有難纏坑人的各種防禦手段。
帶隊的拓跋思忠怒不可遏,同時也有點心慌意亂。
城中出動了三千精兵,都是拓跋家的老底子,半脫產職業武人。剛才攻了一波,還沒越過壕溝,就死傷了兩百多,不得不退了回來。
拓跋思忠不想勞而無功,又連續遣人攻了兩回。
他們冒著箭雨,繞過陷馬坑,衝向壕溝,不懼死亡,奮勇翻越,結果兩次都失敗了,又扔下四五百人。
三次進攻損失七百精兵,其實當場死的並不多。但傷者躺在陷馬坑裡,躺在壕溝裡,躺在荊棘之上,基本不可能回去了。而回不去,那和死了有什麼兩樣?天明後人家的輔兵出來,一人賞一刀,都白白做了功勞。甚至都不用等到天明,這會人家戰樓上的弓手就可以提前鎖定戰功了,都是不會動的活靶子,射起來輕鬆愜意。
偷營變成了強攻,而強攻連營牆都摸不到,這仗打得讓人氣餒。
出發前拓跋思忠甚至還設想過最好的情況:突然襲營,定難軍大亂,他們趁勢掩殺,定難軍亂得更厲害,他們趁勢防火,定難軍驚慌失措,軍無戰心,紛紛逃跑,然後他們趁勢掩殺,斬首數千乃至萬餘!
但現實給了他重重一巴掌。定難軍大部分軍士甚至被勒令回營繼續睡覺,不得喧譁隨意走動。然後就憑值守和備援的兩部人馬,就壓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