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還有竹林幽徑,花鳥魚蟲,卻是一處不錯的避暑勝地。
只是,這麼一個梵門清靜地,如今卻被一幫赳赳武夫給佔據了,有些煞風景。
“汝等何人,可知靈武郡王至此,攔在山門前做甚?讓開!”親兵副將李仁輔上前,指著門口十餘河東軍士,斥道。
邵樹德不動神色地在一旁看著。
親兵在自己面前固然是一副恭敬服從的模樣,但邵樹德也是武夫走過來的,自然知道武夫是什麼脾性。一言不合便會大打出手,何況是素來驕橫的親兵親將?
把守山門的河東軍士應是李克用的親軍。據聞李某人“親軍萬眾,皆邊部人”,親兵不同於親軍,但應也是從中挑選的。此時看這些人的裝束,有的人看起來和漢人沒什麼兩樣,有的則還是典型的胡人模樣。在聽李仁輔呵斥後,臉色都有些不豫,正待發作,卻見同樣在山門外等待的河中軍士急忙上前打圓場。
“邵帥至矣,速去通報王帥、李帥。”一位文士裝束的人上前,攔在雙方軍士中間,笑道:“河中幕府僚友王貞見過靈武郡王。”
邵樹德點了點頭,瞟向了一眾河東軍士。
那邊僵了一會,隨後便有一將上前,躬身行禮道:“河東牙校李嗣源見過靈武郡王。”
邵樹德看了他一會,溫言道:“李將軍職責所在,甚好。”
李嗣源愕然,抬頭看了一眼邵樹德,見他表情真切,便道:“謝靈武郡王誇讚。”
他出身甚低,少年時便跟著李國昌在振武軍服役,後來參與了大同軍叛亂之事。數鎮圍剿之時,僥倖活得一命,北奔草原,被李克用收為養子。上源驛事變,他拼死護衛李克用脫困,立下大功,目前暫掌親兵,職位並不高,但重要性毋庸置疑。
封隱、李仁輔二人也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這位“同行”,李嗣源亦回看二人,顯然都瞭解了對方的身份。
“進去吧,別讓二位大帥久等。”邵樹德說道。隨後,便在大群親兵的護衛下進了山門。
李嗣源定定地看了一會前呼後擁的邵某人,心中有些豔羨。
此等威勢,非重臣戎帥不可有。
聽聞定難軍南征北戰,屢破頑敵。鐵騎軍使折嗣裕在河西連破党項,壘京觀誇功;武威軍使盧懷忠乘風雨夜襲,大敗朔方軍,斬都將康元誠。
這位靈武郡王更是了不得,三原縣敗李唐賓,同州退朱溫,神皋驛之戰轟傳關中,俘斬巢將孟楷萬餘眾。隨後又北征草原,西進宥州,收服橫山党項。此番南下長安,渭北大破鳳翔軍,斬李昌符。
李嗣源暗暗嘆了口氣。自己從軍才四五年,除了一股子血勇之氣外,幾乎什麼都不會。從汴州回來後,倒是頗受主公重視,開始學一些戰陣上的萬人敵本事。說起來這已經足以讓同齡羨慕了,天底下勇武過人之輩多的是,但有幾個可以學戰陣本事?說不得,到死都是個陷陣死士,白白荒廢了一腔熱血。
你李嗣源能學,就有機會出頭,日後名留青史亦未可知。他王嗣源學不了,就出不了頭,戰死於鋒刃之端,埋骨於荒草之間,不會留名史書,甚至數年後都不會有幾個人記得你。
世事之殘酷,可見一斑。
但與靈武郡王這等朔塞賢帥比起來,差距何止道里計!
那鐵騎軍使折嗣裕並不比自己大幾歲,聽聞數年前不過是個一都之才,帶著數百騎投奔靈武郡王。結果五年過去,便已位列鐵騎軍使,功成名就。
自己何時能比得上折嗣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