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叛軍於河對岸立寨而守,當得三利。”苦水河東岸,邵樹德與陳誠二人登上高臺,瞭望敵軍營寨。
“何三利?”邵樹德問道。
“一者,據險而守,二者,以逸待勞,三者,堅壁挫銳。”陳誠答道:“有此三利,我軍擊之不易。”
“然今欲擊之,可有良策?”
“大帥胸有成竹,何需問某。”陳誠指向南方,笑道:“盧將軍領武威軍六千餘眾,當為大帥暗手。”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陳判官。某聞陳判官喜讀兵書,古時良將至此,當如何用兵?”
“馬燧討田悅,悅求救於淄青、恆冀。淄青軍東,恆冀軍西,首尾相應。軍不得渡,燧乃於下流,以車數百乘維以鐵索絕中流,實以土囊,水稍淺,諸軍渡。乃造三橋,道逾河水,與悅挑戰。悅率軍四萬人逾橋,鼓譟而進,燧縱兵擊之,悅軍大敗。”陳誠想了半天,舉出了一個例子。
“不太像。”邵樹德道:“武威軍自上游渡河,出其不意,叛軍定心慌意亂。盧將軍再邀戰叛軍,叛軍若敢應,我軍則遣精卒渡河夾擊;叛軍若不應,我大軍可放心過河。叛軍這個營寨,白費力氣!所謂三利,只得一堅壁挫銳罷了。”
“大帥用兵如神,某不如也。”陳誠心悅誠服道。
“馬屁精!”邵樹德大笑。
鐵林軍、經略軍一萬五千餘人已抵達苦水河東岸紮營,而此時也已是四月二十二日。在河西,義從軍、定遠軍陸續抵達靈武縣城外,河西党項被打疼後不敢再出兵,他們已做好了攻城的一切準備。
鐵騎軍使折嗣裕昨日遣人過來稟報,他之前一直在西面很遠的地方放牧,麻痺賊軍。過幾日便會派一部悄悄渡河,打算配合主力部隊夾擊苦水河西岸的叛軍。
邵樹德同意了這個作戰方略。
武威軍已經在苦水河上游悄悄渡河,並向西北方向挺進,離康元誠的大營不過數日行程。在這幾日內,他們這邊還需要和康元誠玩一玩,吸引他的注意力。
二十三日,經略軍一部四千人在軍使王遇的帶領下,北行十里左右,砍伐大木,製作木筏。聲勢還搞得很大,河對岸的叛軍遊騎一眼便看到了。
“軍使,我軍遊騎在對岸遭到圍殺。”王遇登上一座臨時搭起的高臺,眺望苦水河對岸,卻見那邊十餘騎狼狽奔逃,靈州叛軍百餘騎緊追不捨。
“叛軍騎卒大隊應來了,說不定就躲在附近。”王遇說道,同時心裡也有些癢癢,好久沒衝殺了,竟然有些懷念。人啊,就是賤胚!
“繼續打造渡具,吸引敵軍注意力。今夜大張火把,做渡河狀,看看敵軍如何反應。”王遇下令道。
“遵命。”
是夜,河對岸的某處林子裡,拓跋思恭靠坐在一棵大樹上,與侄子拓跋仁福相對無言。
邵賊兵太多了,竟然派了大隊騎卒繞道攻取河西諸縣,定遠軍、懷遠縣、宏靜縣皆降。根據剛剛得到的訊息,破醜、米擒部聯軍在懷遠縣北大敗,損兵六千餘人,幾乎全軍覆沒。可想而知,此時河西党項內部爭論得有多激烈,本來出兵就有很多人反對的,現在大敗,反對派的話語權更強,短時間內幾無可能再度出兵了。
“白天聽到的事情不要太放在心上,大丈夫何患無妻?”拓跋思恭看著自己的侄子,嘆了口氣。他的兒子仁慶死於宥州,親族被邵賊囚禁於夏州,又何嘗不恨呢?只是,他能很好地壓抑住恨意,求那一點翻盤的機會,拓跋仁福還年輕,還需要歷練。
拓跋仁福抬頭看了眼自己的伯父,沒說什麼。
他確實壓抑不住憤怒。沒藏妙娥,他真的十分喜愛,萬般滿意,捧在手心裡怕化了那種。可白天聽抓獲的邵賊遊騎說,妙娥竟然已被邵賊擄去,日夜侍寢,每一想到此處,都差點要吐出血來。
以後妙娥怕是還要懷孕,給邵賊生孩子!拓跋仁福甚至自己腦補,挺著大肚子的沒藏妙娥被邵賊攬在懷裡,柔順地淺笑,簡直要把人逼瘋了!
“伯父,邵賊看樣子要渡河,某便要在這裡親手斬下他的頭顱,再把妙娥搶回來。”拓跋仁福語氣堅定地說道:“不殺了他,某心意難平。邵賊若死,定難軍必亂,屆時或有轉機。”
“會有機會的。”拓跋思恭摸了摸腰間的橫刀,說道。
還有麟州折掘氏,日後也要算賬,他們嫁給邵賊的女兒,亦要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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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將,邵賊的遊騎實在太多,斥候散不出去多遠就被搜殺。如此下去,很難摸清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