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靈州後,宥州倉城倒也不急著建了,最緊迫的還是在鹽州建倉城,這個位置太關鍵了。南下可以去被吐蕃部落控制的會州,亦可以去邠寧,北上可以去河套,西可以增援靈州,東可以應援夏州,地處要衝,必須建一個規模很大的倉城,同時派大將鎮守。
建完鹽州倉城後,再擴建夏州本有的倉城,城外亦可新建一個。銀州那邊,最好也新建一個倉城,一旦對北方用兵,就得銀州倉城提供補給。
這些後勤兵站體系,都要一一完善。
其實之前陳誠等人曾提議,打下靈州後,可以將幕府遷過去,因為那邊的農業條件太好了,塞上江南。但邵樹德否決了,因為綏、銀二州戶口較豐,是他的糧倉和錢袋子,平夏党項、橫山党項也是自己統治範圍內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若去了靈州,溝通東面甚是不便,唯有夏州,在綏銀、靈鹽的中心,正好兩頭兼顧。
“鹽州到溫池縣160裡,溫池縣到靈州140裡,長途轉運,軍士、民壯甚是辛苦。”邵樹德說道:“先在溫池等一等吧,看看靈州韓朗會不會過來。”
靈州六縣,鳴沙、溫池孤懸於外,離得甚遠。懷遠、宏靜、靈武皆在大河以西,河東就一個回樂縣,也就是靈州城。折嗣裕率領的偏師已至河西活動,收取那些州縣應該問題不大,韓朗會怎麼辦呢?坐視偏師在自己的大後方活動,還是出兵圍剿?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畢竟兵少,內部也有問題。
以多打少,以強擊弱,這就是邵大帥的兵法。
敵人兵多,而且素質高,那麼這仗就要儘量避免。或者想方設法削弱敵人的力量,降低他們計程車氣,同時將己方狀態調理到最佳,然後再打。
行兵弄險,將一場戰鬥弄得起伏跌宕,蕩氣迴腸,即便最後贏了,這種仗也不符合邵大帥的理念,那是對自己和他人不負責。
邵某人穿越前也覺得古代征戰很熱血,很出彩。但從軍這麼多年以來,才發現一百場有九十九場是十分枯燥的,看起來都平平無奇。但凡有些亮點的,都值得文人大書特書,可哪那麼巧讓你碰上?
這次打靈州,以三萬士氣鼎盛之師,討伐一萬內部猶疑、缺乏錢糧、士氣低落的叛軍,就是明擺著欺負你,平推,你能怎樣?
“下令,沒藏結明領義從軍前出,往靈州方向挺進,一日但行二十里,不得快。盧懷忠所領之武威軍,前出至溫池以西三十里,作勢攻鳴沙。經略軍,令其加速行動,押運糧草器械至溫池。鐵林軍在溫池停駐兩日,等待糧草。另,鐵林、武威二軍四千騎卒盡出,搜尋前進,遇敵之斥候、信使,立刻圍殺。如義從軍、武威軍遇警,迅速支援,定要將來襲敵軍留下來。”一系列命令很快下達完畢,屯駐在溫池方圓數十里範圍內的一萬多大軍立刻行動了起來。
四五月份,春糧剛種下,去年的存糧也已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不信韓朗能在烏龜殼裡窩著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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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潑大雨之中,七千餘軍士艱難地抵達河岸邊。
康元誠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看著黑沉沉的天幕,沉默不語。
邵樹德猜得沒錯,靈州乏糧,但他們仍然不敢主動進攻。定難軍在西北的名氣著實不小,在關中討黃巢,數戰數捷。回夏州後,北伐草原,西平宥州,還透過政治聯姻等手段收服了幾個党項大族,聲勢搞得很大。
而且他們有三萬多人,看起來也挺能打,由不得韓、康二人不小心翼翼。
“拓跋將軍,你說邵賊用兵不好詭道,喜起堂堂正正之兵。今溫池已陷,定會領大軍往苦水河而來,此當真?”康元誠令軍士搭了個雨棚,躲到裡面後,看著跟在自己身邊拓跋思恭,問道。
拓跋思恭從河西党項破醜氏那裡借了兩千步卒來援,算是有了那麼點說話的分量。此時聽康元誠發問,立刻回道:“好教康都將知曉,邵賊此人喜用騎兵,每至一地,必遣遊騎搜殺斥候、信使,騎卒大隊則抄掠鄉里,因糧於敵,疲弊對手。待其坐困愁城,缺衣乏糧,士卒家人被執,怨聲載道之時,再領精銳步卒而上,決一死戰。”
“此賊好狠的用兵手段。”康元誠嘆道:“幸得拓跋將軍參贊,方能洞悉邵賊奸計。”
拓跋思恭苦笑,洞悉又有什麼用?邵賊騎兵太多了,他的戰法也很古怪,不似大唐騎兵慣用戰法,也不似党項人戰法,頗有點契丹騎兵的精髓。
大量騎兵散出去,成群結隊,抄掠鄉里,斷你補給,殺你斥候信使,這誰頂得住?
倒也不是說一定不能破解,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