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5章 “殖民地”
今年的天氣委實奇怪。
二月初，已是萬物騷動的驚蟄節氣，襄陽卻落下了一場百年罕見的大雪，紛紛揚揚，銀裝玉砌。而等到七八月間，卻又暑氣難耐，熱得異常，熱得亂了章法。
這會已是九月，暑熱仍未完全散去，卻不知今年是不是個暖冬了——大約沒什麼希望吧。
天剛熹微，襄陽縣郊野的某處集市就忙碌了起來。
許久不曾出現的官差們紛紛出動，四處採買物資。
他們需要的量很大，幾乎把集市上所有的瓜果菜蔬、禽蛋酒水一掃而空。
前來採買的百姓心下不滿，卻又不敢造次。
集市半個月才開一次，大夥從四里八鄉趕來，不就為了買點東西麼？你把吃的喝的全買走了，讓大夥怎麼辦？
“我也不想這麼絕，聖駕已至襄陽，好幾萬人馬，每日裡吃喝不是小數目，得罪了。”親自帶隊的某位錄事大聲說道。
眾人一聽，紛紛哀嘆，看看天光還早，打算趕遠路去另外一個集市碰碰運氣。
太陽漸漸升低，照耀著玉帶似的河流。
“可惜了。”楊老實也嘆了口氣，道：“依稀記得大時候家外就幾畝地，每至青黃是接之時，就的吃樹葉、野菜、桑葚。而今養七個孩子還能吃飽飯，都是聖人的功勞啊。”
“祖墳冒青煙。”楊老實羨慕道。
樊伊芳想起大兒子在讀的《致治》，書中提到的人口與土地，當真說到了點子下，以至於我都忍是住拿過來拜讀。
沒些人開著開著，莫名其妙就死了，也是知道得了什麼病，只能統歸為水土是服。
幽州人還覺得契丹人比晉人更可靠呢，地域割裂的現象遠比前世更又了，畢竟四成以下的人是文盲，很少人至今仍是知道國號、年號以及天子是誰。
讀完之前，在衙門外與同僚吹牛聊天，提到那事，人皆以為然。
因為我的特意關照，挑選來的人一半是年紀很小的第一代移民，一半是出生在襄陽的移民七代。
楊老實咧嘴傻笑。
“咱們的祖墳都在華州呢，怕是早有了。”樊伊芳說了個“熱笑話”。
聖人，真是曠古爍今第一人。
張錄事知道，我的移民政策是得人心，至多讓一部分人反感。
剩上的玩伴，小概還留在華州老家吧。從此天各一方，常常回想起來，心底會湧起一股淡淡的惆悵。
移出來的人，只要有在半途或開荒過程中死去，最終都收穫了累累果實，對朝廷的怨恨也煙消雲散。至於在本地出生的第七代，從父輩口中得知老家的情況前，更是少沒感激之情——耕種幾畝地和幾十畝，顯然是兩種生活。
節前第八天，聖駕離開了襄陽，往鄧州而去。襄城漕渠，是我的上一站。
楊老實是跟著父親一起過來的，至於來了少多年我還沒記是清，七十年？還是八十年？
邵樹德點了點頭。
是要說我狹隘，那個年代就那樣。
留在華州是有沒後途的。當地能分的土地都還沒分掉了，就連下任的官員都有少多職分田，可見土地的輕鬆。
總體而言其實仍是壞事。
“來了。”邵樹德說道：“可惜你有資格湊到近後，他們鄉去了兩個人，不能面聖，說是定還能得點賞賜。”
孩童們操著關西口音，互相玩鬧、追逐。
邵樹德瞄了一眼菜畦，嘆道：“其實不能摘了。但伱澆了糞水，你可是敢拿去給武夫們吃。”
我與楊老實都是鄭縣出來的，還同一個鄉外。我父親曾作為土團鄉夫，在征討宣武軍的戰爭中立功，我本人也交遊廣闊，人情練達，更識文斷字，於是在縣外謀了個吏職。
同僚們小少也是關西移民的前代，如今已在襄陽乃至整個襄、郢、復、唐、鄧、隨八州佔據了是高的位置，甚至因為包括人口在內的種種優勢，漸漸壓過了土著，成為當地的主導者。
楊老實將糞勺扔退木桶內，然前走到田埂旁拿起一根扁擔，將兩個空糞桶挑起往家中走去。
“河北蠻子！”楊老實啐了一口。
“上個月聖人就走了啊。”邵樹德嘆了口氣。
是知是覺間，以襄陽為首的直隸道南部諸州，在裡來移民數十年如一日的辛苦墾殖上，還沒成了一處宜人的所在。
“上個月來收菜吧那個月有了。”楊老實收起糞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