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相見恨晚。”邵樹德說道:“一路走來,卿轉任諸藩,出力良多。古人云‘天將瑞時,必有人傑,,卿應運而生,懷個儻之奇姿,抱英邁之正氣,我得人焉。今日雖為君臣之別,然情分非比尋常,大道至艱,仍需砥礪前行,有卿助我,甚善。”
“官家,王者受命於天,該自稱朕。”內侍丘思廉用微不可聞地聲音提醒道。
“實***”邵樹德反應了過來。
“陛下,臣才具平平,所長者唯勸課農桑,挽運糧械,使師徒無歉食之虞,饋給有贏財之備。微陛下,臣不過是下佐一員,寄人籬下,漂泊無定,勉強餬口,掙扎求存罷了。”宋樂憶起往事,唏噓不已。
當初看中邵樹德,是因為他在一眾粗鄙軍漢中還有那麼幾分良知,能約束部伍,善待軍士。但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夢耶非耶宋樂不管,只要能讓他一展所長,匡扶天下,縱死無恨。
“陳卿。”邵樹德又看向陳誠,笑道:“昔年晉陽一行,見君困頓三城,愁眉緊鎖,借貸度日,安知今日?”
陳誠亦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道:“當年快被那幫昭義士卒逼死了,都想棄官逃回鄉里了,哪想得到今天。”
“陳卿若走,我還有何人可用!”邵樹德說道:“子房潛運於先機,張華堅執於必克。制變兵事,舒謨國經,非卿莫屬。卿為我謀劃,鬍子都白了,這天下富貴,敢不與卿共享!”
陳誠流淚道:“謝陛下隆恩。”
“蕭卿,昔年賢昆仲雙雙來投,為我助力。”邵樹德又對蕭蓮說道:“時河隴新復,四境未安,遠官之地,闕員甚多。故司空蕭公多方延攬,始得英才,州佐縣曹,至是稍滿。卿亦多方奔走,衣冠士流,經業選人,方入我轂中。又居中樞,佐理朝政,助宣和氣,福我黎人。蕭卿之功,皆在我心,定不相負。”
“陛下櫛風沐雨,暴露郊原,勇戰百勝,屢破頑敵。我等得附驥尾,實三生有幸之事也。”蕭蘧感慨道。
邵樹德大笑,道:“今後還有賴卿之助力。”
同事舍人又喊下一撥官員入覲。
邵樹德坐直了身子,一一問對、撫慰。
******
洛陽南郊圓丘內外,儀仗如林,器樂備陳。
太僕卿陳宜燊、太常卿郭磨的嗓子都快喊啞了————這麼熱的天,是真的難受,但沒人敢輕忽。
南郊祭天,昭告上帝,可謂重中之重。完成這一步,所有人都有大功,都有賞賜。
方才有小使來報,陛下已於含元殿內召見群臣完畢,正帶著文武百官往南郊而來。
時間緊迫,陳宜燊、郭磨又帶著僚佐官員分頭巡視,確保不出任何茬子。
鍾罄、祭品,檢查了一次又一次。
儀仗、祭司,叮囑了一遍又一遍。
陽光越過了地平線,落在圓丘之上。
一時間金光萬丈,讓人心神大震,甚至產生了頂禮膜拜的衝動。
“陛下來了。”有小吏匆匆趕至,低聲稟報。
眾人神色一肅,默默等待。
不一會兒,玉輅車出現在了金光之中。
郭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頓時鐘罄齊鳴,氣氛一下子莊嚴肅穆了起來。
玉輅車緩緩停下。
邵樹德下了車,氣定神閒地看著圓丘。南郊祭天,是最後一步了,完成此節,將補上合法性的最後一環,新朝皇權的神聖性也將大大增強。
很快,在祭司的陪同下,他至圓丘前立定。
旁邊鼓樂齊鳴。
這是報知天帝知曉,有人祭祀,可降臨享祭。此時已有人將犧牲及各類祭品送了上來,祭司唸唸有詞,抑揚頓挫。
秘書監盧嗣業親手遞上祭告冊文。
邵樹德輕輕接過,展開閱覽一番。
鼓樂聲停了下來。
“皇帝臣某,告於天帝————”
“王者司牧兆民,寵綏四海,愛屬統臨之始,宜布渙汗之恩。仰測天心,俯從人慾……艱難以來,地方多遭蹂躪,生靈屢遭湯火……夫不得耕,婦不得織,愁嘆尋盈於道路,瘡痍僅遍餘鄉閭……井邑多成灰燼,里閭變以邱墟,父母妻孥,不得相保,田園第宅,無以自安……”
“唐皇長於深宮之中,暗於經國之務,夙夜憂嘆,賊勢愈張……百姓轉死溝壑,離去鄉閭,邑里邱墟,人煙斷絕……某守夏綏,豈忍坐視,遂起勁兵,靖掃妖氛……指麾之間,群醜潛亡,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