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明。”朱樸回道。
******
這邊一群老男人在聊官員、藩鎮的事情,那邊皇后何氏正在尚宮、魏國夫人陳氏的引領下升御座。
陳氏是昨天抵達的,從汝州騎馬而來。
不要奇怪,國朝風氣開放,女子騎馬打獵之事屢見不鮮。
後世陝西就出土過不少唐代墓葬,裡面有很多女子打馬球的壁畫。前涇原節度使周寶之妻崔氏的墓中,就陪葬了馬鐙和一頭崔氏經常騎著打馬球的驢——男人騎馬打球,婦人騎驢打球,即所謂“驢鞠”也。
陳氏的騎術很好,在銀鞍直騎士的護衛下,一日即至洛陽,隨後被任命為正五品尚宮——另外一位尚宮是蕭氏,目前還在清暑宮,尚未出發。
陳氏還兼任禮朝使,就是原來楊可證的位置。
此時一行人已抵達觀風殿,皇后坐上了御座旁邊的一張胡床。沒毛病,這也叫御座,皇后理論上也是聖人。
“陳尚宮……”皇后有些緊張。
婦寺亂常這種事情,即便國朝風氣開放,多有女主臨朝干政,說出去也是不好聽的。
陳氏本來還有些尷尬,畢竟她也曾經是今上的嬪御,不過在見到皇后臉上緊張、無助的表情後,心中一軟,安慰道:“皇后勿憂,太傅在呢。”
皇后憂色漸去,穩了穩心神後,道:“那就——升殿吧。”
玉音既下,通事舍人開始喚百官入內。
他們以品級為班,一班班進入,文武分列左右。
何皇后深吸口氣,目光透過孔雀扇間的縫隙,仔細搜尋著。很快,一身材高大的武人當先而入,宰相、中書門下兩省官緊隨其後……
百官很快入內列好,接著是儀仗入內,散在殿室兩側。
孔雀扇開啟了,皇后下意識坐直了身子。
“拜見皇后。”百官贊拜道。
“眾卿免禮。”皇后儘量用平穩的聲調說道。
她敏銳地感覺到,太傅朝她投來了讚許的目光,微微有些開心。
“百官奏事,無事即退。”禮朝使陳氏大聲說道。
她的心理素質比皇后強多了。不少人其實認識她,都在觀察她,但她似無所覺。
“臣有事奏。”邵樹德第一個出列。
按制,六品以下官員奏事時,要自稱官號、姓名,然後陳事——通事舍人、侍御史、殿中侍御史則只稱姓名,不稱官號。
邵樹德是正一品太傅,自然不用。
“太傅奏來。”皇后很享受這會支配邵樹德的虛幻快感,就如元旦那天下午她被邵樹德支配一樣。
“盧光啟、獨孤損等人負恩負法、悖逆滔天,今奸邪暴露,盡已伏誅。所空職事,應選舉英才,以為大唐中興啟運。”邵樹德說道。
“太傅可有良才舉薦?”皇后問道。
“忠義軍節度副使薛貽矩,任歷殷繁,志惟匡益,可為吏部尚書。”
“忠武軍衙前都知兵馬使趙麓,懷倜儻之奇姿,抱英邁之正氣,可為吏部侍郎。”
“隴右節度副使張玄晏,早歷內外之任,備陳經濟之謀,可為戶部侍郎。”
張玄晏是乾符元年(874)鄉貢進士,與薛貽矩、裴廷裕、王彥昌、李磎等人一起,都是蕭遘為邵樹德網羅的第一批人材。
張玄晏十多年前投靠過來時是殿中侍御史,後任蘭州刺史、隴右幕府節度掌書記、副使。
裴廷裕與薛貽矩是同鄉,光啟元年(885)在成都進士及第,後任河州首縣枹罕令,又輾轉於各鎮、州。
王彥昌是太原人,廣明二年(881)正月至成都,在臨時舉辦的科舉中得錄取,後任隴右幕府節度掌書記,再轉各州刺史,至今已十餘年。
現在,這些地方州郡主官要大舉進軍中央了,完成他們仕途關鍵的一步,同時也是邵樹德關鍵的一步。
“豐州刺史王彥昌,誠明挺操,溫粹含章,宜任戶部侍郎。”
尚書六部,有尚書一員、侍郎二員。
“河中幕府右行軍司馬杜曉,衝謙自處,矜伐不萌,可充兵部侍郎。”
“……”
邵樹德一口氣保舉了十餘人。呃,有點跋扈。
群臣眼觀鼻鼻觀心,如木偶泥胎般沒有任何動靜,就等他說完了。
洛陽都這個操行了,我們反對有用嗎?你說得都對,我們同意。
何皇后有些走神。
她在觀察邵樹德的兩撇小鬍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