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英問對這種擴大會議,顯然無法具體制定出什麼財賦細則出來。
在這個會議上,定下的是基調、方向。
基調定下了,自然會有人去具體執行,一點點完善細則。
今天的財賦會議,何皇后聽得昏昏欲睡,但一干老官僚們卻神采奕奕,依據自身經驗,不斷出謀劃策,最後確定了幾件大事。
“第一,藩鎮陸續罷廢,兩稅仍然是三分,但此三分非彼三分。”邵樹德總結道:“諸州收上來的兩稅,除留足官俸、軍用、館驛開支外,再預留一些雜費,其餘由諸道轉運使收取。轉運使再留一部分給本道開支,其餘納入戶部庫藏。”
庫不一定在洛陽,可以在地方,但這筆錢是屬於戶部的。
“道、州預留的比例,一個一個談。底線是戶部要拿到五成以上的兩稅收入,不能更低了。諸位覺得如何?”邵樹德問道。
“太傅。”戶部尚書裴樞說道:“文宗開成年間,王彥威奏‘今計天下租賦,一歲所入,總不過三千五百餘萬,而上供之數三之一焉。三分之中,二給衣賜。自留州留使兵士衣賜之外,其餘四十萬眾,仰給度支。,彼時朝廷都能拿到三分之一,確實不宜比這個低。不過,諸道情形不一樣,確實需要一個個談。”
邵樹德點了點頭,道:“此事戶部派人去摸底,先做到心中有數,這樣才好談。”
他記得後世中國的分稅制改革,也是中央去地方上,一個省一個省談下來的。
地方上要花多少錢,其實是可以計算出來的。
就比如王彥威所說,總計3500多萬財政收入,上供朝廷三分之一。這三分之一中的三分之二,大概不到800萬緡,用來養四十萬兵,主要是神策軍及朝廷能直接控制的地盤上的雜七雜八的軍隊。神策軍、藩鎮衙軍、外鎮軍的收入高一些,州軍、縣鎮兵少一些,總體平均下來,大概一個兵的年花費在二十緡錢左右。
其餘五十九萬軍隊,基本由各藩鎮自己養,畢竟還有2400萬的賦稅收入被地方截留了————主要是北方藩鎮。
軍費、官俸、館驛等,屬於剛性開支,省不了的,同時也是大頭————如果不算臨時大型基建工程的話。
地方政府的財政收入,比如館驛有盈利,可以留給地方。
官廚、吏廚作為地方官吏重要的福利,也可以保留———其實也是他們收入的一部分。
如今官場常態,公廚開支費用來源於州府放貸的利錢收入,每月開支餐食之後,月底
若有結餘,則分給官吏們,作為他們俸祿的一部分。
其他雜入,暫先不動,留作地方府州開支。
“若能施行此策,太傅當為百五十年來撥亂反正第一人。”裴贄恭維道:“其實元和年間,很多地方就已經是兩稅兩分了。宰相裴培要求‘其所在觀察使,仍以其蒞之郡租賦自給,若不足,然後許徵於支郡。其諸州送使額,悉變為上供。,一道巡撫使,其實也沒多少開支,太傅之策,為事實上的兩稅兩分。僕請改三分為兩分。”
裴垍的要求是,觀察使只能用他兼職刺史的本州賦稅,實在不夠,才允許向轄下其他州郡要錢。各州以後就不“送使”了,全部“上供”。
說白了,就是南方沒養什麼兵,幾乎沒有節度使,都是觀察使,朝廷使勁拿錢了。
而北方,只有一個陝虢觀察使。
人口眾多的宣武鎮,因為養了十萬大軍,且經常參與平叛戰爭,在大多數是時候,“上供”為零。
這就是朝廷財賦仰賴江淮的秘密。
邵樹德一聽,也覺得兩稅兩分更好聽一些,欣然道;“巡撫使之開支,可徵於所蒞之郡。不,諸郡均攤,其餘均按比例上供。關西諸州郡,與憲宗朝江南諸觀察使何異耶兩稅兩分更好。”
談
到這裡,這個基調基本定下了。
“第二……”邵樹德說道:“司農寺與戶部轄下諸倉,清點交割一下。供軍使衙門裁撤後,轄下諸倉,如會寧關大倉等,統一交予戶部。若需新建倉城,實地踏勘,由工部營建。隴右諸州,目前兩稅皆送至會寧關大倉,中途耗費甚劇,是否需要多建,可多加斟酌。關內道兩稅,大倉建於何處?渭口倉是否可以利用起來?夠不夠用?亦可多多參詳。龍門倉、洛口倉、河陰倉等等,勤加修繕,該擴容庫容,該改建改建。猶須謹記,儘量靠水運,最好與洛陽的中樞節點位置結合起來。陸路轉運,消耗不起啊。”
“太傅所言,深合吾心,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