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不知不覺間,馬哈木的內心之中已經產生了嚴重的動搖。而他的見聞、想法,一旦與波斯國內那些主張攘外必先安內的貴族、將軍們結合起來,即便大維齊賈尹罕尼再德高望重,也不得不為之妥協。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答應夏人的條件。
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嘛。這些事情,不經過討價還價,又怎麼可能最終定下來?
只不過,在這個討價還價的過程中,雙方的武人、百姓肯定又要受苦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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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結束後,邵樹德來到了中書省集賢殿書院。
這是國家的藏書機構,遇到孤本、珍本,就抄錄一份,甚至還承擔勘誤、校對的職責,前唐時代的老手藝了。
裡面辦事人員的工作量很大,幾乎每天都有活。為此,有專門的拓印、裝書、修訂、造筆工匠,可見一斑。
有時候,裡面的學士還要給天子、皇子、公主們講學,其實是一門好差事——對學士而言。
邵樹德來到此間後,官吏們紛紛行禮,他揮了揮手,讓人各司其職,該幹啥幹啥,自己則找了個地方坐下,審閱書院裡剛剛翻譯、校對、抄錄完的書籍。
第一本是有關醫學的。
在醫學這條路子上,阿拉伯人是比較奔放的,因為他們公然解剖人體,獲取知識,這就比較那啥了。
在中國古代,或許也有人做這類事。但往往社會壓力極大,不得不偷偷摸摸,也沒有形成系統的知識,以至於到了清代,醫師們仍然痛感解剖知識的貴乏。
邵樹德不知道阿拉伯社會對這種事的容忍程度如何,大概是比較寬容的。因為在一百年後,有位叫依本·西拿或者阿維森納的布哈拉人,就整理前人資料,推陳出新,寫了本《醫典》,內容涵蓋解剖學、外科學、藥學等方面,非常大膽。
其實,在這一時期,阿拉伯、波斯的醫學還是有可觀之處的。他們提出了不少概念,為後世所引用。比如,糖漿(syrup)、蘇打(soda)水等詞彙,就源自阿拉伯語。
他們與中醫一樣,非常喜歡用軟膏、搽劑,兩國醫學頗有可通之處。
唐高宗永徽二年(651),秦鳴鶴用景教刺絡放血術給唐高宗治療風眩。
白居易、劉禹錫等人治療白內障,就是請擅長此道的婆羅門僧人。
而阿維森納的《醫典》中,也收錄了17種中國藥物。
閉門造車,水平越造越差,還是需要交流。
第二本是有關樂器樂譜的。
邵樹德露怯了,看不太懂。他在音樂方面的造詣實在有點差,不過沒關係,交給專業人士就行。
第三本是天文方面的。
他看了看,有點離譜,居然是地心說。
這本書應該不是阿拉伯人寫的,而是他們翻譯了古希臘的相關學說後,自己進行闡發,寫的一本書。
地心說當然是錯誤的。但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你怎麼證明它是錯誤的呢?是不是需要天文望遠鏡?
想起內務府那一地雞毛的眼鏡產業,他只能嘆一口氣。到現在還在用天然水晶磨製鏡片,成本極其高昂,產量十分低下,有點離譜。
但天文與航海密不可分,是一門十分重要的學科。近海航行的難度很低,因為有陸地參照物,但你若想離開海岸遠一些,深入大洋,那麼如何定位就很重要了。
東晉僧人法顯在訪問印度乘船回國時曾記述:“大海瀰漫無邊,不識東西,唯望日、月、星宿而進。”
是的,在大海上可以靠星辰定位,但此時的技術還十分落後,誤差很大。這從九成九以上的船隻仍然走近海就能看得出來,偶有進入深海航行的,經常偏航。比如,從明州出發前往日本的船隻,就經常跑到朝鮮去,這就是在大海上偏航了。
想到此處,他勐然驚醒,喊道:“韓全誨。”
“陛下。”韓全誨走了過來,躬身行禮。
“波斯使者走了沒?”他問道。
“已行十餘日。”韓全誨答道。
“派人追上他們,就說如果能從巴格達圖書館——”邵樹德說了一半,又搖了搖頭,道:“算了,這樣太操切了。讓李守信過來見朕。”
李守信是鴻臚寺少卿,建極十四年隨駕西征,同光元年返回。
在結束西征,返回長安的路上,邵樹德就萌生出了派人出使西方各國的念頭。
回到長安後,因為隨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