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大夏赤子。黑水、寶露諸州的百姓,他並不歧視,派人教我們種田,教我們識文斷字,立下戰功的女真人,一樣可以當官,博取富貴。”
“只有這樣的聖人,才稱得上‘建文神武’,才配得上‘無上皇帝’的尊號。他老人家若崩了,我披麻戴孝。誰若敢造邵家的反,我剁了他的狗頭,說到做到!”
王黑子又是沉默半晌,然後笑罵一句:“你一個捉生口的奴隸販子,也他媽滿口大道理,我聽了只想笑。”
完顏孛特不理他,只看著那份告示,道:“‘躬提義旅,力殄兇徒,漸致小康,永清中夏’。聖人說得很清楚了,無論蕃漢,都是‘夏’。這等胸懷、格局,古來少有。我女真諸部,唐時願為太宗驅馳,國朝則願為今上效命,其他人麼,呵呵。便如你王黑子,出身微賤,襁褓之中跟著母親改嫁他人,連本姓都恢復不了。就你這德性,若無聖人,八輩子也當不了官。”
王黑子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良久後嘆息一聲,道:“你說得對。海上之人的死活,歷朝歷代,又有幾個人關心?若無聖人,我一輩子無出頭之日。這個無上皇帝,確實當之無愧。”
“你們這幫海上的亡命之徒啊。”完顏孛特嘖嘖兩聲,說道:“若還有良心,都該為聖人效死。”
“孛特,你其實也算半個海上亡命之徒。”王黑子突然又笑了起來,道:“怎麼樣?帶上你的人,幹一票大的?”
“去哪裡?”完顏孛特問道。
“去新羅、百濟搶一把,如何?”王黑子問道。
“你剛捕了條大魚,怎麼?還不滿足?”
“不是今年。明年如何?”
“你能喊多少人?”
“七八條船總能聚攏到的。”王黑子傲然道。
他在海上的名聲不小,但之前沒捕到大魚,沒得官,天然矮別人一頭,故號召力上不去。如今搞回來這麼一個大傢伙,內務府的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得授文武散官是板上釘釘之事。
這樣一來,號召力就不同以往了。
七八條船,數百亡命徒。如果再召集一些如完顏孛特這般的奴隸販子,就更有把握了。
“還不太夠。”完顏孛特搖了搖頭,道:“下午我帶你認識個人,他能召來更多好手。”
“誰?”
“史大郎。”完顏孛特說道:“史敬鎔的侄子,以前清塞軍的,現在是穆州會農折衝府的果毅都尉。”
“府兵軍官?”王黑子驚訝道。
“嗯。”完顏孛特點了點頭,道:“府兵肯定不敢動的。那幫子人對今上感恩戴德,未得軍令,絕對不會聚集。不過他們有很多子侄輩,很願意出海做一票。放心,這些人精熟武藝,器械也很精良,比你手下的人能打多了。”
“你胃口比我還大……”王黑子震驚了。
幾百亡命徒還不夠,還要召集女真人販子、穆州府兵子侄,難不成想攻破新羅、百濟的州郡,掠奪人口?
“你跟我去就是了。”完顏孛特含湖道。
王黑子心下沉重,事情是不是搞得太大了?不過,很快又泛起一股難以抑制的興奮。
出海的人越來越多,時間長了,本就會漸漸抱團,組成幫派、聯盟之類的團體。
這幾年已經有這個苗頭了,王黑子作為海上大手子,更是親眼目睹參與了這個過程。
如果他能與人合作,攻破州郡,掠奪人口、財物,那聲望一定會更上一層樓,蓋住與他同級別的所有人,成為首屈一指的海上大首領。
那該是怎樣的榮耀?王黑子的雙眼愈發明亮,神色間躍躍欲試的感覺愈發濃厚。
“對了,我聽人說,這玩意叫風車?”王黑子抬起頭,看著“嗚嗚”作響的巨大建築,問道。
“是,內務府從洛陽請營建士設計建成的。其實你走之前就開建了,沒注意罷了。”完顏孛特說道。
“風車做什麼用的?”王黑子問道。
靠海的地方,風確實很大,如果能利用這股力量,可以做不少事。
“磨面。不過不太好用,經常壞。”完顏孛特說道。
“可惜了。”王黑子又抬頭看了一眼。
這是個巨大的塔式風車,應該耗費不小。但只能利用一面的風,未免有些可惜。
“聽聞是因為風時大時小,所以經常壞。內務府最近在想辦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完顏孛特拉著王黑子,道:“走,先把你的鯨料理完,過兩天就去會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