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定了主意,如果總督的古拉姆軍團沒有出現,你就一直守在城內,絕不外出。
戰場的主動權已經完全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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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樹德來到了窩什城外,看著處於團團包圍之中的城鎮。
大群百姓在一箭之地外整隊。
隨著戰鼓擂響,他們拿著簡陋的武器,沉默著衝向城牆。
箭雨如注,一刻不停。
慘叫聲從一開始就不絕於耳,整整一千人,衝到城牆下面時已經少掉了四分之一——有人被射死,有人在恐慌之下轉身欲逃,結果被後面人踩倒在地,還有人向兩側逃去,很快被騎兵追上,一一斬殺。
低矮單薄的土牆上下,同為拔汗那人的雙方咬牙切齒,捨命拼殺著。
戰鬥十分激烈,屍體不斷跌落城下,密密麻麻,摞成了一個個奇奇怪怪的形狀。
守軍到底富有戰鬥經驗,又有地利,裝備還不錯。衝上去的百姓在久攻不克,死傷慘重之下,終於潰散而回。
“射!”密集的箭失拋向前方。
沒有任何甲胃的潰退百姓如同狂風中的衰草一般,大面積撲倒在地。
“得得!”一隊騎兵衝上前去,雪亮的馬刀齊齊揮舞,將最後一批尚未倒地的潰兵殺死,然後撤回陣中。
攻守雙方都被這酷烈的一幕震驚了。
但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第二批一千百姓已經整裝待發。
“鼕鼕冬……”戰鼓擂響,他們一開始有些遲疑,但在夏兵虎視眈眈的威壓下,最終邁開腳步,咬著牙往前衝。
邵樹德默默看著這些決死衝鋒的拔汗那百姓,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流露。
他現在深刻理解了,為何蒙古人每到一地,當地的社會秩序都會徹底崩潰了。
驅民攻城,這是黃巢、秦宗權的招數。但就連這兩個沒有人性的人,也不是每次都用這招,可蒙古人就次次都用,一點下限都沒有。
拔汗那百姓是典型的歐羅巴人種。
後世考古發掘,在中國新疆的喀什、阿克蘇、吐魯番等地,出土了很多墓葬。
從顱骨樣本來看,基本都是歐羅巴人種地中海東支型別,於公元前生活在新疆大部分地區。
而中亞及新疆部分地區出土的墓葬,則是歐羅巴人種的中亞—兩河型別,混有少量蒙古人種血統。
這些人在邵樹德看來,既不高大,也不強壯,性格中有強烈的自毀傾向,此時衝起來,已經不分敵我了,悶著頭,順著梯子就往上爬,與守兵以傷換傷,以命換命,讓人目瞪口呆。
“傳令,破城之後,守兵、官員家卷盡皆賞賜給他們。”邵樹德吩咐道:“殘存之兵,單獨編為一隊,就叫‘新附軍’。”
“遵命。”自有人第一時間去傳令。
邵樹德繼續看著。
打完之後,讓他們燒殺搶掠,痛快發洩。做完這一步,他們其實已經沒有人性了,完全可以歸類為獸兵之流。
這種獸兵,中原大地上曾經出現過,就是秦宗權帳下的蔡賊。
秦宗權敗亡後,朱全忠收編了十幾二十萬,隨後汰弱留強,以嚴刑峻法壓制,甚至在臉上刺字。經過數年的整頓以及刻苦訓練,再分散補入各軍——也有單獨成軍的——漸漸成為梁軍中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戰場之上屢建功勳。
戰鬥還在繼續。
第二批人在付出大量傷亡後,終於登上了城頭,並且沒有被趕下來。
負責指揮的楊亮果斷投入第三批一千人,順著開啟的缺口,源源不斷攻入城內。
外城敵兵終於潰散了。
信造物主不是真的刀槍不入,斧鉞加身,一樣會死,唯一的優勢就是勇氣稍強些罷了,但終究無法逆轉客觀世界的物理規律。
城門被開啟了,觀戰的夏軍齊齊喝彩。
戰鼓第三度擂響,齊裝滿員的一個步兵指揮衝進了城內,與新附軍一起,追著潰兵的屁股一路砍殺。
潰兵逃入造物主廟,追兵衝進去,殺得血流成河。
潰兵逃到廣場上,萬箭齊發,一個不留。
潰兵逃進了城堡,追兵齊聲大吼,趁著敵軍兵力大損的有利時機,加緊勐攻。
戰鬥持續了到了傍晚,披頭散髮的薩圖克帶著最後百餘人,逃進了監獄內,利用有利地形,負隅頑抗。
他幾乎要哭了。
明明早早做了準備,盡了最大努力,徵集到了短時間內所能動員的全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