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了。
邵樹德又最後看了一眼仍在風中肅立的侍衛親軍丁壯們。還沒到時間,等到身體感覺不行的時候再交給儲君。
其實仔細想想,這輩子他幹成的事情還是很多的,也為後世做了很多準備,但也埋下了不少隱患,因為世事並無絕對。
只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了,一個人不可能包辦一切,世上也不存在可萬世不變的法度。後人的智慧很重要,他只能打下基礎。
邵樹德準備在八月初三離開長夏宮。
臨行前一天得到訊息,南衙樞密副使楊悅薨於北平府私第,春秋七十有一。家人按照楊悅生前遺願,歸葬靈夏榆多勒城,折皇后下詔輟朝三日以示哀悼。老人一個個都走了。
邵樹德突然感覺有些空虛。
他還記得當年緊鑼密鼓征討拓跋思恭的時候,楊悅自榆多勒城南下入夏州,詢問邵樹德之志。得到滿意的答覆後,率四千多步騎歸附,為擊破拓跋党項立下了汗馬功勞。
四幹多兵馬,在如今的邵樹德眼裡不值一提。但在二十七八年前的那會,可是一股左右戰局的關鍵力量。
老楊走了······
邵樹德坐在龍椅上,神情惆悵。
諸葛爽、李劭、丘維道、王遇、李詳、李克用、折宗本、楊悅······一個個都走了。
前些年,李孝昌、東方逵等人也陸續走了。
「來人!」邵樹德有些無力地喊道。「陛下。」僕固承恩上前。
「遍訪關西老人,李孝昌、東方逵、李元禮、程宗楚、朱玫等人的子弟優加撫慰,若有實績,可多加拔擢。」邵樹德說道:「子孫文才、武藝超卓者,可送來朕這邊。不,都送來吧,朕親自考校,給予賞賜。」
「遵旨。」僕固承恩輕輕退下。
天邊最後一縷陽光也落下了。
長夏宮內,邵樹德坐在陰影之中,陷入了難言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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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節,大軍抵達了濡州理所濡平縣。
燕山深處的夏日還是很舒服的,怪不得清帝要在承德建避暑行宮,行走在山間小道上,邵樹德左看右看,只覺滿眼蒼翠,鳥語花香,心情有所復振。
天下安危繫於一身,他沒有資格傷春悲秋。
濡州轄濡平、隆化、豐寧、承德、大定五縣,安置了不少幽州部落,又從關西遷移了不少百姓過來,至今也只得5400餘戶、不到口人。
條件就這樣,確實還有增長的空間,但不多了。
種婕妤的父親、濡州刺史種居爽也幹了好幾年了,怎麼說呢,文教搞得不錯。一堆前唐年間安置在幽州的部落被編戶齊民,如今都改了漢姓,在河谷地上耕田,在山坡上牧羊,成了朝廷可以利用的資源,而不再是以前的黑戶。
除此之外,其他都搞得一般,中規中矩吧
,是個合格的官僚,但還稱不上能吏。邵樹德在這裡看到了拓跋思敬。
他為北平府長夏商行過來考察山裡的藥材、野貨,看看質量怎麼樣,如果可以的話,以後就將這裡作為商品採購來源之一。
「君也老了。」看著拓跋思敬的滿頭白髮,感嘆道。「趁著還能動彈,為陛下多走走。」拓跋思敬笑道。「把自家買賣都耽擱了吧?」邵樹德問道。
「拓跋氏當年屢與陛下交兵,罪孽深重。幸得陛下寬宥,方得保全。」拓跋思敬嘆道:「而今日子也過得不差,家族日漸興旺,每每思之,皆陛下之恩德也。」
邵樹德笑了笑,道:「彝昌這孩子在易州清剿賊匪,保境安民,屬實幹得不錯。朕有意將其外派,加加擔子。將來若能建立功勳,拓跋家也能更上一層樓。」
「臣叩謝陛下隆恩。」拓跋思敬喜出望外,謝道。他不知道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只知道走大運了。
侄孫拓跋彝昌原本在侍衛親軍當兵,後來出任宮廷衛士,又調到易州當州軍指揮使。這其實不是什麼好差事,進不可能當上刺史,退的話回到侍衛親軍,位置已經被別人佔了,十分尷尬。
如今競然要外派!
拓跋思敬想了想,聽聞洪源宮宮監年邁,隨時可能退下來,莫非······
「昔日陳侍郎向朕進言,嚴格限制草原與中原的交流。這麼些年下來,朕也看了,不現實。」邵樹德說道:「既然限制不了,那就接受事實,主動參與進去。你當年在關北就主做草原與關中的買賣,如今怎麼樣了?」
「交給族人在做,一年賺幾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