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易摸”,不如三史水平高。
唐人認為,三史之中,散佚之前的《東觀漢記》水平最高。散佚之後,此書退出三史排名,這時以《漢書》成就最高,《後漢書》其次,《史記》水平最差。
但邵樹德覺得,史書忠實記錄就行,文學水平固然要有,但並不是重點。唐代殺青了一大批史書,但都沒納入考試範圍,有些可惜了。
“三史科考試,《晉書》、《宋書》及南北朝史書、《隋書》等皆納入考試,《唐書》尚未修撰完畢,暫先不考。”邵樹德說道:“三百道墨義如故,另加策論五條。”
三史科考試的題目是三百道,數量驚人。且全是墨義,即你對這段歷史的理解,要展開講,考的其實是史書批註之類的內容。
邵樹德看史書也喜歡寫批註,但他不好意思把自己寫的東西拿出來,畢竟是一家之言,而且諸多白話。過陣子可以讓宮中才女們潤色一番,然後出一本書。但納入考試,還是算了吧。
他固然認為自己對歷史的理解比其他人高,但畢竟一家之言,認真來講,你真這麼自信嗎?況且這種行為本身也不合適,等於強行把自己的思想灌輸給別人,扼殺了其他思想,不好。
三史科的考生理論上可以擔任地方父母官,但一般在史館工作。不過史館、弘文館之類的機構,自己也培養史學生,並不全靠科舉,選拔途徑比較多。
說完三史科,還有明算科等。
“明算科考試,自唐末以來,應者寥寥。”趙光逢說道:“建極九年三月明算科考試,只錄得一人。”
邵樹德嘆了口氣。
明算科考試,其實主要是社會考生,即“野生”數學家。他們多是家傳或師徒傳承,教材有些落伍了,因為如今的明算科考試,加了很多幾何內容,他們不會做也情有可原。
《幾何》這本書曾經得過夏王賞,也是公開出版的,且各州都有數學博士授課,教材並不難見到。
社會上玩數學且敢來考科舉的,一般都是家有餘錢,有錢有閒那種,買書對他們不是問題,主要原因或許在於資訊閉塞?
另外,州一級的數學生水平也有點差。或許所謂的數學博士自己也不太會,教出來的學生就更不行了。
整體水平差,這就導致了去年只錄得一人,近三年只錄得十人。
還好有三都國子監在。
與史館、弘文館自己開班培養史學生一樣,三都國子監自己也培養數學生。如今大夏主要的數學生來源,就是這些官辦學校。
國子監的學生來源主要是勳貴子弟以及蔭庇得到的入學名額。
比如,某人立下戰功了,斬將奪旗、破城先登、大敗敵軍等,厲害點的戰功可以蔭庇子弟當官,差一點也可以得到國子監入學名額,畢業了可以當個小官小吏。
蔭官雖然比不上科舉正途,但自己能力出色的話,也可以當上大官甚至宰相。
這是給武人的優惠政策,激勵他們奮勇殺敵,封妻廕子。
官員來源多樣化,不全靠科舉,是自隋以來的定製。
邵樹德深以為然。做什麼事情都切忌壟斷,他不打算改。
目前大夏的官員,與前唐差不多,有科舉、有蔭官、有經學、有國子監、有直授,來源還是比較多樣化的。
科舉改革之後,科舉給了底層讀書人機會。
蔭官給了戰場賣命的武人機會。
官學拉攏了勳貴世家,也部分拉攏了武人。
直授的物件就比較複雜了,有可能是戰場立功的武人,也有可能是名氣較大但考不上的文人,還有拉攏的蕃人酋豪等——其實都是統戰需要。
整個問對一直持續到傍晚,進士、明法、明經、明算、三史、營建、醫學、武舉等科目甚至連鄉貢進士、賓貢進士都談了一遍,確定了改革的基調。
當然,作為諸科中當之無愧的明星,最耀眼的存在,進士科仍然是人們最關注的。一經推出,想必會在士人中間掀起無數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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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樹德吃罷晚膳後,才從僕固承恩那裡得到訊息,於是來到了承恩殿。
皇后也在,白了他一眼之後,直接走了。
邵樹德訕訕一笑,走到正在發呆的高氏身旁,輕輕摟入懷中。
高氏像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一般,匆忙掙脫。
“慢點,別傷了孩兒。”邵樹德忙道。
這句話彷彿有魔力,高氏的動作一下子變得輕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