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直出來投降?”邵樹德坐回了虎皮交椅,問道。
“陛下。”方才一直旁邊充當隱形人的火山奴立刻說道:“我等回去勸一勸可汗,若他願意,則擁他出來降順。若不願意,阿斯蘭回鶻的子孫們同樣‘擁’他出來降順。”
“最好快點。”邵樹德說道:“朕的耐心沒那麼多。龜茲、焉耆等地,你們準備怎麼辦?”
“自以可汗、宰相之命令其降順。”火山奴說道。
“有把握嗎?”邵樹德問道:“實話實說,勿要大言。”
火山奴剛想說“有把握”,聽到邵樹德後半句話後,立刻嚥下去了。
邵樹德看他那樣子,不耐煩地說道:“盡力而為吧。”
“是。”火山奴鬆了口氣,應道。
毗加可汗收到訊息時已經後半夜了,他匆忙起床,準備召見火山奴。
皇后偰氏坐了起來,柔順地為毗加可汗整理衣袍。完畢後,輕輕摟著他的腰,將頭埋他懷裡,輕聲道:“大汗去忙國事吧。”
“什麼大汗……”毗加苦笑一聲,道:“邵賊未必能許我繼續做汗。”
“做不做汗又怎樣?”偰氏仰起臉,眨著湖藍色的眼睛,深情道:“只要能與你朝朝暮暮,一家人一起過日子,就夠了。”
毗加心中感動,但他此刻六神主,沒心思繼續與妻子膩歪了。敷衍兩句後,幾名侍衛的簇擁下,匆匆來到前殿。
皇后偰氏則去了後宮中的小佛堂,一臉肅容,為丈夫誠心祈福。
“大汗!”偰元助、廉右、火山奴一齊向他行禮。
奇怪的是,還有幾個官員和部落貴人,誰召集他們過來的?議降這種丟臉的事情,有眉目之間,如何宣之於眾?
“如何?”毗加可汗目光灼灼地看著火山奴伯克,問道。
“大汗,我等至夏營,雖是夜中,但刁斗森嚴,法度嚴整。”
“又有精甲銳士,可以一當百,頃刻間便要攻城。”
“還有許多來自北庭的部落,皆已改換門庭,簇擁夏主身側。”
“夏主深孚眾望,說一不二,有雄主之姿。”
毗加愕然,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
“火山奴,你這是何意?”他問道。
火山奴仰臉長嘆一聲,流下兩行熱淚,道:“大汗,降了吧。”
毗加又驚又怒,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兩步,質問道:“邵賊是不是已經給你們封官了?”
“我等全是為了高昌百姓,斷一絲一毫的私心。”火山奴說道。
“兩位宰相呢?你們怎麼不說話?”毗加退到了侍衛身邊,質問道。
“火山奴伯克已具陳出使之事。”偰元助說道:“尹州、西州、庭州本為漢地正州,不會留給大汗了。”
“什麼?”毗加怒極,道:“沒有西州、尹州,難道要我去龜茲當汗?”
安西回鶻之所以被高昌回鶻擊敗,最大的原因其實是西州、尹州的農業發展極為出色,為高昌源源不斷提供錢糧物資,如果這兩地沒了,他就是純粹的落魄草原酋豪,再稱不得什麼大汗。
雙方實力差不多的情況下,遊牧或許打得過農耕,但面對半牧半耕的政權時,往往難以招架。蓋因後者不但有遊牧政權所具備的機動性,還有充裕的錢糧物資,理論上來說是碾壓性的優勢。
大回鶻國或許不是純遊牧,他們疏勒、碎葉、怛羅斯等地有一部分農耕,但多年戰爭下來,早就廢棄得七七八八,與和平發展且保持一定血性的高昌回鶻不能比,自然落入下風。
“大汗,事已至此,多說益。”廉右嘆道。
殿外湧來了一群士兵。不,看起來似乎更像教眾。
毗加可汗大驚失色,度不能敵,匆忙向後跑去。
“可汗不願降……”偰元助與廉右對視了一眼,道:“先開城吧?”
“偰相自做主即可。”廉右說道。
偰元助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事已至此,裝什麼裝?這般愛惜羽毛,豈是成大事之輩?
軍士們快步越過眾人,追著毗加大聲呼喊。
身後傳來了幾聲慘叫,毗加不敢稍停,心中一片通明:若非他們想抓活的,這會早中箭倒地了。只是,他又能逃到哪去?
想及此處,突然間悲從中來,直接棄了佩刀,一屁股坐地上,淚流滿面。
而城池另外一側,經過短促而血腥的戰鬥,一群人控制了南門,將吊橋放下。
城門先是羞澀地露出了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