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需要你指導什麼。
邵樹德推動海洋產業發展,並沒有依靠行政命令。但十年下來,聚集在各個港口的水手數量一年比一年多,航海技術也得到了相當程度的進步,就連船隻都迭代了好幾次。現在民間自造的船隻,已經不比官府造的差多少了,如果你給的錢足夠,他們甚至能造一條超越“海交”號的船隻出來。
曾經有人開玩笑,如果聖人招募水師,多的不敢說,一萬人唾手可得。精心訓練一番之後,便都是合格的海上武夫。
原因也很簡單,群眾基礎好,土壤深厚,自然可以優中選優。
反過來,如果你沒龐大的海上人口基數,那麼不光水手招募不足,可能連造船工匠也不太夠。
看看大夏這些年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造船作坊吧,它們代表了兩樣東西:產能和成本。
工匠越多,產能越大,成本越低,船價愈廉。而這些,反過來又能刺激海洋產業的發展,推動航海技術的進步,一切都是相輔相成的。
“船首,鯨可遇不可求,這事……”有人說道。
“彭!”王黑子一拍桌子,咬牙切齒道:“別說喪氣話。老子弩都準備了幾具,你和我說這個?”
眾人一驚,王黑子路子野啊,居然連弩都搞得到,還不止一把。
“捕不著鯨,就捕人。”王黑子惡狠狠地說道:“登上庫頁島,把野人一抓,送到穆州賣給府兵。有的府兵等不及朝廷安排部曲,只要有人,他們願意出錢買的。”
庫頁島在唐代就叫“庫頁”或“窟說”。
眾人下意識嚥了口唾沫,王黑子是真的狠。
庫頁島那地方,孤懸海外,但離得又不遠。從行政區劃上來說,這裡不屬於遼東道,也就是說根本不是王土。那麼島上的野人,自然也不是王人了。
“媽的,活該王黑子你發財,幹了!”
“府兵敢買,咱們就敢賣。”
“昔年有人掠高麗奴婢發賣,高麗國君都告到長安去了,唐懿宗也不過就下詔禁止罷了,幹這事的一個都沒追究。”
“誰替野人告狀?哈哈!”
王黑子滿意地笑了,招呼大家喝茶。
他有種預感,隨著出海的人越來越多,早晚會有人幹這種罪惡的勾當。
事實上已經有人這麼做了,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主要買家便是遼東的府兵,一般是買回去當奴婢,遇到漂亮的女人,甚至會當小妾。
府兵不會直接出錢買,他們也沒太多錢,一般是拿皮子、藥材、山野貨來換,這些拉回中原,又可以賺一筆。
捕鯨靠運氣,捕人嘛,哈哈,得手的機率還是比較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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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務府丞折從依來到了無棣。
這座河、海聯運城市其實是內務府的一個重要基地,有皇莊、有倉庫、有碼頭、有工坊,還有營房——供皇莊中長大的少年子弟兵居住,他們是內務府旗下重要的護衛武裝力量。
折從依是從洛陽過來的,主要是催一批補給品——肉乾。
聖人西征,大軍消耗很大,官府、商人卯足了勁轉運物資,日夜不停。作為聖人一手創設的機構,內務府若沒點表示,那也太缺乏政治敏感性了。
正常的糧肉,在涼州採購、輸送就行了,但那只是供應軍需的,聖人那一份呢?
沒說的,去年十月下旬抵達無棣港的幾艘船隻之中,就裝載了聖人愛吃的鹿肉、海魚。
趁著冬日天寒,內務府不惜代價,轉運了一批西去。如今折從依過來督辦的是第二批了。
“折府丞。”
“府丞。”
走進工坊大門後,人們紛紛行禮。
折從依面帶微笑,一一回禮。
他很享受在內務府中的每一天,因為能見到太多新奇的東西。而且,這裡的油水是真的豐厚啊,沾一沾手,都是了不得的好處。
建極十四年,由內務府主導經營的渤海商社獲利六萬九千緡,非常耀眼。按照規矩,拿出了三萬緡分紅,一股又得三十緡,人人交口稱讚。
遙想數年前,當渤海商社第一次分紅的時候,有人還不以為然。但當股東們年年都可以收到分紅時,渤海商社的口碑一下子就立起來了——偶爾分紅一年,與年年分紅,絕對是兩個概念。
現在洛陽的達官貴人們都說遼東是個寶庫,紛紛打聽有沒有類似的發財機會。對此,折從依只想說:“早幹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