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馬為何名?”邵樹德問道。
“越賧馬,產自永昌鎮。南詔以來,滇池、永昌為兩大產馬地,尤以後者為主。”楊幹貞介紹道:“滇池、永昌兩地之馬為野放,不置槽櫪。國中有令,永昌每年揀選越賧馬駒數百至大理,三年內飼以米清粥汁,四五年稍大,六七年方成就。如此餵養之法下的馬尾高,尤善馳驟,日行數百里。”
越賧馬就是騰衝馬。
邵樹德聽了有些感慨,南詔養馬還挺科學的嘛,也捨得花本錢。
他曾翻閱唐朝典籍,得知南詔多馬,故騎馬之風盛行。府兵馬軍士卒自備馬匹、甲胃,農閒間隙於村寨之中練習騎馬技擊。
又有“望苴子蠻”,“男女勇捷,不鞍而騎,善用矛劍,馳突如神”——“不鞍而騎”,對騎術要求是很高的,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唐德宗貞元十年(794),異牟尋進貢唐朝“方土所貴之物”,越賧馬“統備甲馬”。
甲馬是南詔對全身披甲的戰馬的稱呼,騎士披上甲胃後,就是具裝甲騎,而南詔確實曾有一定數量的具裝甲騎。
正版鐸鞘、具裝甲騎都進獻給唐朝,比西域那些國家出手闊綽多了,南詔還是有錢!
“朕徵發望苴子蠻兩千,人都來京了嗎?”邵樹德問道。
“都來了,駐於中渭橋。”韓全誨稟道。
望苴子蠻是南詔最能打的部隊,每次都充作先鋒,當死兵用。鄭仁旻蒐羅在身邊充當衛隊,實在是瞎搞。
平滅長和國後,邵樹德徵發望苴子蠻兩千人入京,準備西征時用,如今已經到位。
這就是大國天子的本錢。
他記得後世滿清征討緬甸,調集北京八旗兵、關外八旗兵、索倫兵、蒙古兵、福建藤牌兵、四川綠營、雲南兵、地方土司兵等,幾乎是大雜燴。
他征討西域,有洛陽禁軍,有靺鞨、女真、契丹、回鶻兵,有奴部侍衛親軍,有內藩部落兵,有磧北部落兵,有河隴蕃漢丁壯,現在還有云南蠻兵。
李世民都能從印度河搖人來打高句麗,我自然也能讓東北、雲南野人去打西域。
這才是真正的天下共主。
“望苴子蠻編入奉國軍,自成一都。有司厚給酒肉、賞賜,都要上陣了,這方面不要虧欠。”邵樹德吩咐道。
“遵旨。”韓全誨應道——這事由樞密院管,他只是個傳話的。
邵樹德又隨意看了看其他禮物。
其實都不是很值錢,地方土特產罷了,比如在中原比較暢銷的紅藤杖。
白居易《紅藤杖》詩中曾有“火山生處遠,瀘水洗來新”之句,已經說明了這種紅藤杖的產地:永昌。
保山、騰衝一帶,竹木繁多。有紫色藤竹,其實為一種藤條,去皮後通體紫紅,經火烤,將其靠根部的一頭彎成杖頭,上面再凋以圖桉花飾,儼然一件工藝品。
又有桐華布,是一種產自高黎貢山的灌木類木本木棉,織成布後行銷中原。
銀生、拓南等地“蕃蠻不養蠶,惟收婆羅樹子破其殼,中白如柳絮,紉如絲,紡為方幅,裁之為籠段。”
其實就是木棉布。
高黎貢山下的怒江河谷一帶,有蠻人採摘攀枝花織布,但絨短,主要做枕心墊褥,這次也進獻了一批。
另外還有荔枝幹、椰子幹、檳榔等物事,都是小物件了——雲南是有椰子的,諸葛亮征討南蠻時,見到椰子樹,令軍士砍伐,“不令小邦有些異物,多食動氣也。”
邵樹德想吃椰子的話,其實是可以辦到的。
這玩意儲存時間比荔枝長多了。唐玄宗要七百里加急才能送到京城,但椰子連五百里加急都不需要。
只不過他暫時不想這麼做罷了,不過以後有機會可以嘗試一下,大不了被大臣們噴一噴罷了。偶爾一兩次,還扛得住。
最後還有一些禮物,與小工藝品擺在一起,顯然不是很貴重。
邵樹德看了卻若有所思,因為這是翡翠飾品,應該出自南詔麗水鎮。
難道又要帶貨?人為將其價值炒起來?
邵樹德決定好好思考一下,儘可能制定一個相對周全的計劃。反正帶了那麼多貨了,也不差翡翠這一樁東西。
楊氏、段氏、董氏等五大家離去後,邵樹德看向已被凍得嘴唇發青的鄭仁旻。
“賞貂鼠皮裘一件。”他揮了揮手,吩咐道。
“謝……謝陛下賞賜。”鄭仁旻低下頭,艱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