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站在南樓頂層,周圍的草原、沙地、沼澤、河流、農田、樹林可謂一覽無餘,視野極好。
“那便是屬珊軍吧?”邵樹德看著遠處緩緩經過的部隊,問道。
月理朵手扶著窗框,靜靜看著如長龍般東去的部隊——一共數萬人,有屬珊軍,也有天雄軍。
新落雁軍軍使是河東將領劉琠,副使蕭敵魯,都虞候是從經略軍調來的武學生丘增祥,都遊奕使則是述律婆閏。
這個人員配置嘛,最大程度考慮了政治,只能這麼說了。
劉琠的專業能力是可以的,政治上也積極要求進步,可以給予機會。
蕭敵魯是契丹貴人,代表了降人一派,同時能力不算差,可以勝任副使的職位。
丘增祥是經略軍下轄的一個步兵指揮的指揮副使,按理來說資歷有些問題。但他是武學生,又是聖人親信,從禁軍來到雜牌部隊,高配一下很正常。況且他業務能力不差,也有經驗,從事的又是軍法、情報、行軍之類的日常管理、參謀長之類的角色,正好發揮他的優勢。
述律婆閏的都遊奕使純粹就是送的。他能當好帶領騎兵衝殺的勇將角色嗎?沒這個能力好吧?基本的戰術理念都沒搞懂。
邵樹德對這支部隊也沒寄予太多希望。他收編的雜牌軍太多了,早就麻木了,多一支少一支又如何?落雁軍就是全軍覆沒,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說難聽點,死了還能減輕點財政壓力呢。
“渤海、漢兒、奚人中擅長技擊者。鐵騎軍告訴朕,他們的本事也就那樣。”靜靜感受著兩團滑膩柔軟,站在月理朵身後的邵樹德輕笑道。
月理朵的臉色有些紅,但她的眼神很清明,緊緊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
“耶律轄底去了北邊,招撫了一些氏族回來。據他所言,阿保機跑去了烏古的地盤上。烏古以前是契丹的附庸,但值此大敗之際,情況似乎有些變化。”邵樹德閉上眼睛,只覺雙手充實無比。
“烏古也有損失。”月理朵突然說道:“阿保機至少帶去了十萬兵馬,更有精銳不輸中原強兵的可汗親軍、大鶻軍、小鶻軍,烏古部沒有反抗的能力。”
邵樹德很奇怪月理朵怎麼說話還這麼連貫,不由得開始加力。
“但烏古部卻比以前更重要了。”邵樹德說道:“阿保機必須拉攏他們,不能再以奴隸視之。周圍可是群狼環伺啊,室韋、韃靼是什麼態度?很難說哦。”
月理朵沉默,因為這是事實。
驀地,她的右手向身後探去,抓住了邵樹德的手。
邵樹德不以為意,反而笑道:“朕聽聞,阿保機欲納烏古部酋豪之女為妻,以結好各部。哦,對了,耶律偶思之子耶律羽之已經納了霫部貴人之女為妻,後面就是阿保機了,不會等太久的。”
月理朵右手上的力氣明顯小了,不再有很強烈的阻止意願,被邵樹德輕輕掙開。
“接下來一段時間,朕會不斷派人搜尋阿保機的牧場,持續派出騎軍進攻,即便抓不住阿保機,也要讓他不得安生。”邵樹德的手繼續開始活動。
窸窸窣窣了一會,月理朵又勐地抓住了邵樹德手。
“擊敗契丹後,朕將牧場劃分為了七個羈縻州,也可以說是七個藩鎮。”邵樹德在月理朵耳邊輕笑道:“只有朕的孩子才可以承繼這些地盤。”
說完,等了一會,手上用了用力,果然很輕鬆地就把月理朵的手掙開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契丹才多大?天下又有多大?”邵樹德繼續說道:“朕用兵三十年,先收復河隴失地,將吐蕃殘餘打得盡皆降順。又掃平關中諸侯,東入河南,與朱全忠鏖兵七八年,再一一平滅朱瑄、朱瑾、朱威、王師範等勢力,覆敗楊行密,將國境推到淮水北岸。進而攻伐河北,魏博、成德、易定、倉景、幽州等鎮,哪一個比契丹差了?全據河北後,義兄將河東託付於我,至此北地一統矣。”
“朕高踞於萬重宮殿之上,雖邊遠之地,亦有土官遣使入朝,歌功頌德。四海珍奇,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享用不了的。數十萬禁軍兒郎皆視我為父兄,黃鉞所向,再兇頑的敵人都被討平了;長劍所指,跑得再遠的敵人,也難免人頭落地,傳首京師。”
“朕就是這天底下最說一不二的男人。朱全忠之流,只配做朕的踏腳石,在陰曹地府之中唉聲嘆氣。朕接受著千萬生民的歡呼,作為朕的女人,理所當然也能分享這份榮耀。阿保機之輩,只能丟盔棄甲、鼠竄而逃,在邊鄙苦寒之地羨慕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