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人沒再給他們機會,直接改土歸流,實行州縣制度,雖然地方上可能仍是高句麗大族統治,但至少名義上不存在高麗國這個玩意了。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高麗後國舊地那個方向,如今分屬渤海西京、南京,當地的土豪無論是在唐廷還是渤海統治時期,都是地方上事實的主人。渤海勢弱,他們不獨立建國就不錯了,別想派兵來援,夏軍需要面對的,只有來自北方的威脅。
「他媽的,平海軍就不能挑個好地方麼?爺爺渾身都溼透了。」「大冷天的,讓我下水,早知道一刀砍死你。」
「快燒水做飯,爺累了,今天不想殺人。」
「有肉嗎?菜湯別煮了啊,小心我一腳踹翻。」
百餘名操魏州口音的武夫大爺們上了岸,吵吵嚷嚷,破口大罵。
有人甚至對正在埋鍋造飯的平海軍士卒推推操操,還有人揮刀砍在柴堆上,一臉憤恨。「喧噪不休,眼裡可還有軍法?」趙宗誨聽了大怒,上前理論道。
魏博土團的聲音小了一些,但隨著後面人不斷登陸上岸,又竊竊私語了起來。
趙宗誨見狀,心中焦急,但面上不動聲色,只冷哼一聲,道:「聖人快到扶余府了,若你等還是這般作態,惹得龍顏大怒,可知是什麼下場?」
這下沒人說話了。
若說魏博武夫最怕誰的話,聖人大概算一個。持續不斷地外遷移民,不服就殺,態度強硬,手段狠辣,魏博諸州的百姓、武夫都有點怕了。
「散了,散了。」有老成持重的人吼了一聲,上岸的人便不再聚集,紛紛收拾身上的爛泥去了。不過還是有人心中不忿,臨散前低聲嘟囔:「聖人年已五十,且看他死後,誰還聽新君的······」趙宗誨沒聽見,但多少能猜到這些鳥人嘴裡沒好話。
他也不生氣,督建營地、派人探路、聯絡烏骨城等等,各項工作分配下去,有條不紊。待最後一批人上岸後天差不多已完全黑了。
平海軍軍使朱亮還留在船上。因為還有很多物資沒來得及運上岸,明天還得繼續。登陸作戰,本來就十分困難。
八月十五,就在秦王邵承節攻破長嶺府的時候,在鴨綠江附近登陸的夏軍開始北上。當天攻佔唐恩浦碼頭,守軍千餘人猝不及防,大敗而逃。
十七日,克大行城,斬首五百。二十日,佔領泊汋城,殺敵六百。
二十一日,殺奔泊汋口,守軍千餘人力戰不敵,潰走。
而這個時候,分兵西進的一支人馬也在烏骨城下大敗渤海軍,殺兩幹餘人。至此,渤海西京鴨綠府的形勢陡然崩壞。
這裡本來就沒幾個精兵,大部分都是草草拉起來的鄉勇。目光正盯著長嶺府那個方向呢,烏骨城雖然是腹地的一根刺,但夏兵不過五百,據城而守,威脅不是很大。
可誰成想,夏人又玩了一把登陸作戰,上萬人在鴨綠江口上岸,打在他們空虛的七
寸之上,連戰連捷,一下子攪亂了後方的局勢。
剛剛攻破長嶺府的夏軍也不消停。據斥候查探,他們又在收集糧草,打算南略西京。如此惡劣的局勢,渤海西京留守張定保幾乎要棄城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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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三日,天幕陰沉,草色枯黃,邵樹德一行人抵達了扶余府。他抬頭看了一下天,嘆了口氣。他知道,今年是不可能打下渤海了。
渤海人也知道這一點,因此在上京地區的抵抗十分激烈,步步拖延,就想等到雪落,緩一口氣。
他們的精兵強將早就被契丹耗得差不多了。今年攻鄭頡府,兩萬禁軍又損失近半,軍事實力大損,急需時間整頓。
能救他們的,唯有冬將軍。
「貞觀年間,李世民徵高句麗,於九月十八日下令總撤退。」邵樹德說道:「鄭頡府、上京一帶更冷,頂多再有半月時間,大氏又可苟延殘喘個一年半載。」
「陛下,無需急於一時。而今當督促後方轉運糧草,並準備薪柴,做好過冬的準備。」陳誠建議道。
天成軍分散在營州到扶余府一線的各處營寨內,每一處營寨都是一個糧倉,加起來的存糧大概只夠大軍三月所需。
這點糧食,肯定是不夠過冬的。
但今年不是繳獲了很多牛羊麼?說不得要殺一批了,抓緊製成肉脯,補充軍需。
另外,荒野之上遍地衰草,割回來甚至都不用晾曬了,直接鍘碎,還可以養一批牲畜。「月理朵扶余府一般幾月下雪?」邵樹德問道。
「去年是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