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帶著他們鍘草、餵馬、接生小牛、鞣製皮革、製作乾酪、馬奶酒什麼的,有時候甚至還會教他們種糜子。
長大以後,他們都是貴人,無需自己勞作,但你一定要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生產的過程是怎麼樣的,農人、牧人們要付出多少辛苦。
不學這些,當不了好的部落首領,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每一個決定,會對下面人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在牛羊繁殖季節,下令各個氏族、部落進獻牲畜,可以嗎?
在準備過冬乾草的緊張時刻,你把人全拉出去打仗,可以嗎?
部落頭領可以兇殘,可以暴虐,可以花天酒地玩女人,但你要清楚自己部落的家底,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樣的事,不能做什麼事。懂這些,就已經踏入合格頭領的門檻了。
突欲脾氣比較暴躁,對這些活不是很喜歡,做了一會後便三心二意,東張西望。
在他看來,有這工夫,不如去找那些漢官讀讀書、下下棋。
草原上的一切他都很厭惡,尤其是在聽那些漢官講了中原的很多事情後,心裡就像長草一般,非常想出去看看。
契丹太窮了,太野蠻了,太落後了,一點意思都沒。
父親對他的態度很是欣喜,因為父親也非常喜愛漢地的文化、典章、制度。但母親似乎不太喜歡他,這讓突欲很是惆悵。
“阿姐!”述律婆閏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一把拉住月理朵的手,道:“夏人突襲而至,各部損失慘重,怎麼辦?怎麼辦?”
月理朵有一瞬間的恍惚,臉上浮現出驚訝、後悔、恐懼等多種複雜的表情,但很快隱去了。
只見她甩開了婆閏的手,問道:“夏人來了多少?”
婆閏一窒,道:“很多。”
“很多是多少?”月理朵追問道。
婆閏答不上來。
月理朵不再理他,吩咐隨從取來弓箭、佩刀之後,一一披掛,然後出了院子。
院外已經聚集了很多述律、楮特、品部的貴人,人人臉色驚慌,但都強自抑制住了,靜靜等待月理朵的命令。
“外間到底什麼情況?”月理朵不慌不忙地問道。
“夏人突襲草場,渾河一帶,大概有五千多帳受影響,遠遠望去,濃煙滾滾,損失很大。”
“樓西也有夏人出現。遙輦氏的咄於被殺,他的親隨拼死逃了回來,說他們氏族的幾千帳都完了。男女老幼數萬口,不知能剩下幾個人。”
“我還看到有夏騎朝北邊的沼澤衝過去,那裡是咱們述律部的牧場。”
“品部的牧場剛剛也被突襲了。”
“還說什麼述律部、品部、楮特部?而今都遭了災,快想想辦法吧。”
“三戶出兩丁,大部分丁壯都被帶走了啊。剩下的人估計也被一波衝鋒襲殺得差不多了,而今能打的,只剩屬珊軍了。”
“屬珊軍也被突襲了,損失不小。”
“屬珊軍那點損失,和我們比起來算個屁!”
“怎麼就不是損失?”
“你這話什麼意思?述律部難道不是契丹了嗎?阿保機可親口說述律部是契丹第九部的,怎麼,想見死不救了?”
本來是問情況的,但楮特、品部的貴人們說著說著就激動了起來,口不擇言。
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站在他們的角度來看,述律部的實力儲存得最完整,不但丁壯沒怎麼被抽調,屬珊軍主力也在這邊。這是阿保機對妻子孃家的優待,也是為自己將來盤算。
這種小心思,放在平時沒什麼。可在眼下,各部遭到突襲,損失慘重,如何讓人不眼紅?
“夠了!”月理朵斥了一聲。
爭吵不休的貴人們聲音小了很多,但仍有幾人喋喋不休,互相推搡。
月理朵又把目光投了過去。
那幾個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漸不可聞。
“婆閏!”月理朵喊道。
“阿姐!”婆閏似乎知道姐姐要他幹什麼了,心中嘆氣,有點慌。
“你帶人出城,收攏散落各處的屬珊軍將士,退回來整頓一番。”月理朵說道:“整頓完畢之後,全軍出擊,與夏人決戰。”
“阿姐……”婆閏有些猶豫。
月理朵突然一笑,道:“我會親自帶人出戰的。述律部是我的家,屬珊軍是我們兄弟姐妹一手一腳搭建起來的,他們要是沒了,我也不會獨活。”
城裡有六千多屬珊軍,